林小树捏着请柬站在宴会厅门口时,指尖微微发紧。
下午三点,他刚给张桂香家的老母猪治完产后热症,手机就响了第八次。
药材协会的小周秘书带着哭腔:“林先生您可不能不来啊,会长说这是今年最要紧的表彰宴,您要是缺席,我们整个筹备组都得挨骂!”
他垂眼盯着茶几上那张烫金请柬,冰魄兰的嫩芽在玉佩下轻轻挠着皮肤。
白九娘的算计他早有预料——上回伪造票据的事刚消停,这请柬来得太急太甜,分明是要他往套里钻。
“小草,哥今晚可能晚点回。”他给妹妹掖了掖被角,床头的保温桶还冒着鸡汤香,“王婶子在隔壁,有事儿就喊她。”
林小草苍白的手指揪住他袖口:“哥小心。”
他揉了揉妹妹发顶,转身时把银针包塞进内袋。
此刻宴会厅的水晶灯在穹顶上流转着暖黄的光,鎏金装饰被照得发亮,红酒的甜香混着香水味在空气中浮动。
林小树刚跨进门,就见药材协会的刘会长踩着小碎步迎过来,胖脸上堆着笑:“哎呦林神医可算来了!快请,主桌给您留着!”
主桌旁边站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。
她侧过脸时,耳垂上的珍珠晃了晃,眼尾挑着细红,正端着香槟跟人说话。
林小树刚在主位坐下,那女人就晃着酒杯靠过来,指尖擦过他手背:“林神医?久仰大名。”
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绒,尾音轻轻往上挑。
林小树抬眼,看见她颈侧跳动的血管——那里沉着一缕青黑,是蚀魂粉的毒斑。
“在下林小树,不知小姐是?”他端起酒杯虚碰,酒液在杯壁晃出涟漪。
“我呀,是特邀嘉宾。”女人指尖绕着发梢,旗袍开衩处露出一截雪白小腿,“早听说林神医医术通神,今晚想讨杯酒喝,不知给不给面子?”
她的膝盖悄悄蹭过他的裤管。
林小树垂眸抿酒,喉结动了动——这酒里掺了合欢散的味道,混着蚀魂粉的苦腥。
他余光瞥见角落闪了闪红光,是摄像机的指示灯。
“小姐这杯酒,怕是太烈。”他笑着把酒杯推远半寸,“我这人不胜酒力,喝多了容易出丑。”
“出丑怕什么?”女人忽然倾身,酥胸几乎贴上他手臂,发间的茉莉香猛地涌进鼻腔,“林神医就算出丑,也比旁人好看百倍。”
“咔嚓!”
闪光灯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林小树本能后退,却被女人借势挽住手臂。
他低头,看见她涂着酒红甲油的手指正紧紧扣住自己手腕——这姿势,从镜头角度看,分明是他主动搂抱。
“林神医和美人儿好亲密啊!”不知谁喊了一嗓子,宴会厅的嗡嗡声瞬间拔高。
林小树抬头,看见几个举着手机的人正挤在过道,镜头齐刷刷对准他们。
“借过。”
清冷的女声像把刀劈开喧嚣。
林雨晴穿着警服挤进来,短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几缕,银质项链在颈间晃出冷光。
她盯着女人扣住林小树的手,眉头皱成小山:“松手。”
女人愣了愣,反而贴得更近:“这位是?”
“市刑警队林雨晴。”她亮出证件,另一只手扣住女人手腕往上提,“公共场所妨碍执法,跟我去监控室聊聊。”
“你凭什么——”
“凭这个。”林小树突然按住女人后颈。
灵力顺着指尖渗进去,清晰触到她舌根下那个鼓囊囊的毒囊。
他凑近她耳畔,声音轻得只有两人听见:“蚀魂粉配合欢散,白九娘的手笔?你们是不是忘了……我对这些‘香味’,比狗鼻子还灵。”
女人瞳孔骤缩。
林小树的银针已经抵住她膻中穴,轻轻一挑——豆大的毒囊“啪”地掉在桌布上,泛着青黑的光。
宴会厅安静得能听见心跳。
女人白眼一翻软倒在地,刘会长的胖脸瞬间煞白,端着的红酒“哐当”摔在地上。
“叫救护车。”林雨晴蹲下身检查女人呼吸,抬头时目光扫过人群,“另外,麻烦把今晚的监控调出来。”
监控室的屏幕亮起时,所有人都凑了过来。
画面里,林小树始终背挺得笔直,女人每回靠近他都侧过半个身子;那几个举手机的人,半小时前跟着白九娘的侍女进了后台。
“这……这是误会!”刘会长擦着额头的汗,“我们也是被蒙在鼓里啊!”
林小树没说话,摸着胸口的玉佩。
冰魄兰的嫩芽正一下下戳他皮肤,像在提醒什么。
他的手机在兜里震动,拿出来看——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链接,点开是张照片:他和女人贴在一起的侧影,配文“神医深夜密会神秘女,权色交易实锤?”
“怎么了?”林雨晴凑过来看,发梢扫过他耳垂。
“有人等不及了。”林小树把手机收进兜里,抬头时看见她后颈那颗朱砂痣,在警服领口里若隐若现,“白九娘的后手,该来了。”
林雨晴顺着他的目光摸了摸后颈,突然笑了:“那正好。”她拍了拍腰间的配枪,“我倒要看看,她能掀起多大风浪。”
宴会厅的门被风撞开条缝,穿堂风卷着几片银杏叶飘进来。
林小树望着满地狼藉,摸出请柬折成的小方块——那上面还沾着下午给老母猪敷药时蹭的草药香。
手机再次震动。
他低头,是本地论坛的推送:“爆!林氏草堂神医陷桃色丑闻,网友:这就是救死扶伤的‘活菩萨’?”
夜风灌进领口,有点凉。
林小树捏紧手机,指节发白。
他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,低声道:“白九娘,你以为这样就能毁了我?”
月光爬上屋檐时,他的影子被拉得老长,和林雨晴的影子叠在一起。
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,不知道是谁的手机在响,模糊的播报声飘过来:“今晚一则重磅新闻引发热议,知名神医林小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