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，林小树在竹席上翻了个身，怀里的冰魄兰嫩芽突然剧烈跳动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手机屏幕在床头柜上明灭，提示音像催命符似的响个不停。
"哥，你手机一直在震。"隔壁传来小草带着困意的声音。
林小树摸过手机，指尖刚触到屏幕就烫得缩回——微信对话框里，王婶的消息像潮水般涌进来："小树啊，我家那口子说你草堂的药喝了拉肚子"；药材铺老张发来链接："你看看这帖子，我老伴都不敢来抓药了"；最上面是李叔的语音，带着急吼吼的乡音："娃啊，村头大喇叭都在播，说你卖假药坑乡亲！"
他点进链接的瞬间，太阳穴突突直跳。
标题"林氏草堂惊天黑幕：劣质药材换真金，病号喝出一身毒"刺得眼睛生疼，配图里那包泡在水盆里的草药浑浊得像泥浆，评论区翻涌着"神医变神棍""早看他不顺眼"的骂声。
更下方，几条高亮评论扎得他心口发闷："听说他跟城里女人不清不楚""雨夜密会照片都有，这种人能有医德？"
"砰！"
草堂前门被撞开的声音混着冷风灌进来。
林小树套上外衣冲下楼，就见学徒阿强抱着一摞退药单，鼻尖冻得通红："老板，刚才有三拨人来退药，说喝了上吐下泻。
张婶还砸了药罐，说要去卫生局告状......"
药香混着焦糊味钻进鼻腔。
林小树扫过柜台，平时整整齐齐的药斗此刻敞着，黄芪撒了一地；后堂传来抓药阿婆的抽噎："我就去倒了趟垃圾，回来就看见有人翻药材......"
他蹲下身捡起一片黄芪，指尖刚碰到就顿住——这根本不是他收的道地药材。
真黄芪断面金黄，质地细密，可手里这片颜色发暗，掰开竟能看到木屑黏着的痕迹。
"阿强，调仓库监控。"林小树的声音沉得像压了块石头，"把近三天所有入库药材的记录调出来。"
监控室的冷光打在屏幕上。
林小树盯着画面里那个戴鸭舌帽的身影，后槽牙咬得咯咯响——凌晨两点，那人熟门熟路避开摄像头，从怀里掏出几包东西，熟练地替换了原本封好的药材包。
最讽刺的是，他替换的位置，正是昨天刘会长亲自"参观"过的那批药材。
手机在掌心震动，是林雨晴发来的消息："我这边查到物流记录，有三单药材绕过了安检，签收人是个叫'陈二牛'的。"
林小树抬头时，监控屏幕里的鸭舌帽突然抬头——虽然戴着口罩，但那道从眉骨贯到下颌的疤，正是陈二牛。
他上个月还来草堂讨过药，说媳妇坐月子需要当归。
"陈二牛的媳妇根本没坐月子。"林小树捏碎手机壳边缘，"他上个月赌输了钱，被放高利贷的打断过腿。"
"我现在去调他的通话记录。"林雨晴的声音带着警笛的嗡鸣，"另外，药材协会的刘会长今早八点约你，地址发你了。"
药材协会的办公室飘着陈茶味。
刘会长的衬衫领口湿了一圈，见林小树进来，忙起身关门："小同志，你可把我吓出半条命啊！"他指节敲了敲桌上的一沓投诉信，"昨天那女人的事还没压下去，今天这药材的事......"
"会长是来兴师问罪的？"林小树把监控截图推过去，"还是来提醒我，背后有人想让我认栽？"
刘会长的胖脸瞬间僵住，喉结动了动："你当我想？
现在网上闹成这样，卫生局的人明天就要来查。
我劝你......"他压低声音，"公开道个歉，承认管理疏漏，我帮你压下处罚。"
"承认什么？"林小树突然笑了，"承认有人往我药材里塞木屑，我还得替他背黑锅？"他站起身，椅背撞在墙上发出闷响，"真金不怕火炼，我今天就当众验药。"
下午三点，草堂门前围得水泄不通。
摄像机镜头闪得人睁不开眼，几个举着"还我血汗钱"牌子的老人被警察拦在外面。
林小树站在临时搭的桌前，面前摆着十包未拆封的药材。
"各位，这是今早刚从仓库调来的药材。"他声音不大，却像钉子般钉进人群里，"如果有问题，我林小树当场关门谢罪。"
现场静得能听见风刮过银杏叶的声响。
林小树闭目凝神，冰魄兰的灵气顺着掌心涌出，像无数细针钻进药包。
他指尖突然顿住，停在第三包前："这包黄芪，掺了30%的杨木木屑，用焦糖染过色。"又指向第七包："这包枸杞，泡过工业碱，表面发亮但药性尽失。"
"不可能！"人群里挤进来个戴眼镜的专家，"我是省药检所的，我来验！"他撕开第三包，用放大镜看了三秒，手突然抖起来："木屑......真的有木屑！
染色剂反应......阳性！"
记者的快门声炸成一片。
林小树望着镜头，目光扫过人群里缩成一团的陈二牛："这些药材，是有人趁夜替换的。
是谁指使的"
手机在兜里震动，是林雨晴发来的定位："仓库找到了，但人跑了。"
废弃仓库的铁门吱呀作响。
林雨晴的手电筒光束扫过满地碎纸箱，最后停在桌上的字条上。
她戴着手套捡起，上面的字迹刚劲如刀："林小树，你以为这只是开始？"落款处的墨痕未干，是朵绽裂的黑莲——和药王阁的图腾一模一样。
"头儿，快递单号查到了！"辅警小周举着平板跑过来，"这几单都是从城南旧仓库发的，监控显示......"
林雨晴的手机突然亮起，屏幕上是林小树发来的消息："陈二牛招了，他说有人用'黑莲'标记的盒子送钱。"
她望着字条上的黑莲，指尖轻轻抚过，嘴角勾起冷笑。
风从破窗灌进来，吹得字条哗哗作响，仿佛有人在黑暗里低笑。
"收队。"林雨晴把字条装进证物袋，"去城南旧仓库。"
夜色渐浓时，林小树站在草堂门口，望着灯箱上"林氏草堂"四个大字。
冰魄兰在胸口发烫，像在提醒他什么。
手机突然弹出新消息，是本地论坛的推送："反转！
林小树当众验出问题药材，幕后黑手浮出水面......"
他抬头时，看见林雨晴的警车灯在街角一闪而过，像道刺破黑暗的光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