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树把档案袋塞进战术包时，指腹隔着布料蹭到照片上白九娘的朱砂痣，像被火燎了似的猛缩手。
月光从破窗斜切进来，在"神农血脉适应性试验"几个字上洇出暗红，像渗了血。
"黑河村病例激增，三个医护被感染。"林雨晴的声音从防化面罩里闷出来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她眉峰紧拧，"厅里说病毒潜伏期缩短到六小时，现在整个村都在咳血。"
林小树摸出保温桶里最后半块参糕，硬邦邦的甜腻在舌尖化开。
他想起今早给小草喂药时，妹妹苍白的手攥着他衣角："哥，张婶说村东头王奶奶也咳血了。"当时他还拍着胸脯说"有哥在"，可现在——
他盯着战术包鼓起的棱角，档案里那张浑身黑纹的实验体照片在视网膜上发烫。
白九娘的局从药材展会就开始了：举相机的金丝眼镜男拍的不是糖，是他指尖溢出的元气；展会后突然爆发的风热疫情，是为了引他动用灵力治病暴露血脉；现在黑河村的失控，不过是要把他逼进这个矿洞。
"走。"林小树把参汤一饮而尽，热流烧着胃袋往上窜，"档案里的实验地点坐标在黑河村后山，白九娘要的'激活'，得当面问清楚。"
林雨晴已经把战术刀别回腰间，枪套扣"咔嗒"一声扣紧："我让队里封锁了进山路口，半小时前无人机扫描到矿洞有异常热信号。"她扯了扯他防化服的袖口，"跟紧，我在前面开路。"
后山路被夜雨泡得滑溜，林小树踩着腐叶往上爬时，裤脚沾了半腿泥。
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防护服的闷响，混着林雨晴战术靴碾过碎石的脆响。
转过最后一道山梁，废弃矿洞的水泥门就嵌在山体里，门楣"国营七一矿"的红漆早褪成淡粉，门缝里渗出的雾气泛着诡异的青灰。
"毒雾。"林小树的灵力刚探出去就被刺得一缩，他摸出银针在解毒粉里滚了滚，"扎手臂内侧，这是临时抗毒剂。"针尖刺破皮肤时，林雨晴的睫毛颤了颤——他注意到她耳后有颗淡褐色的痣，像落在雪地里的茶渣。
雾气裹着铁锈味涌过来，林小树的舌尖泛起苦腥。
他拽着林雨晴的手腕往左侧挪半步，青灰色雾团"嘶"地擦过两人肩头，撞在右侧岩壁上，石屑簌簌往下掉。
"机关。"林小树的灵力扫到头顶，矿洞穹顶的暗格里有金属摩擦声。
他猛地把林雨晴往怀里一带，三支淬毒的弩箭擦着她发梢钉进墙里，箭头的绿汁"滴答"落在地上，烧出三个焦黑的洞。
林雨晴反手按在他后背，掌心隔着两层防护服都能摸到他绷紧的肌肉："你早知道有陷阱？"
"灵力能感知元气波动。"林小树的喉结动了动，她身上的薄荷味混着防化服的橡胶味钻进鼻腔，"药王阁的机关用的是劣质灵玉，灵气散得像漏风的筛子。"他指尖弹出银针，"看好了——"
银针"叮"地钉在左侧岩壁第三块砖缝里，头顶的机关突然发出"咔"的断裂声。
林小树拉着她往前跑两步，脚底下的青石板突然裂开，三根地刺"咻"地窜出来，又"啪"地砸回地里，尖上还挂着半片碎布。
"他们在拖时间。"林小树的额头沁出冷汗，灵力像被抽干的海绵，"档案里说实验体需要神农血脉激活，白九娘肯定在等我......"
话音未落，矿洞深处传来玻璃器皿碎裂的脆响。
林小树的灵力突然烫起来，像有人在他脑仁里敲锣——前面拐弯处的金属门后，成排的培养皿在架子上摇晃，红色液体里浮着的组织块正渗出黑丝。
"变异风热病毒。"林小树的手指抵在玻璃上，灵力透过冰层似的冷意往里钻，"这不是自然变异......它们在找，找能和神农血脉共鸣的基因。"他想起小草发病时后颈浮现的淡青纹路，喉头发紧，"黑河村的人，都是他们的筛子。"
"砰！"
金属门被踹开的瞬间，林小树把林雨晴往身后一挡。
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扶了扶眼镜，嘴角扯出冷笑："林公子，我们等你三天了。"他的手按在腰间遥控器上，"正好用你的血，给79号实验体做最后激活。"
林雨晴的枪已经顶在对方眉心："动一下试试。"
研究员的瞳孔缩成针尖，拇指却猛地往下压。
林小树的银针比子弹更快，"噗"地扎进他腕间太渊穴——那是控制手指的要穴。
遥控器"当啷"掉在地上，研究员瞪着自己无法弯曲的手指，脸上的笑裂成碎片："你以为......"
"我以为你这种给活人做实验的，不配说话。"林雨晴用战术靴碾住遥控器，取出约束带把人捆成粽子，"厅里的人十分钟后到，先委屈你跟你的实验体作伴。"
林小树没理他们。
他蹲在电脑前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——药王阁的加密系统对他来说像一层薄纸，灵力顺着USB接口钻进去，所有文件都在他眼前摊开：实验日志、病毒图谱、甚至白九娘的语音批注。
"提取原始病毒株。"林小树拉开冷冻柜，淡蓝色雾气里躺着十二支安瓿瓶，"这是未变异的样本，能做抗体。"他把瓶子塞进保温箱时，指尖突然顿住——最下面一支的标签上写着"林小草-基因匹配度92%"。
"哥？"
林小树猛地回头，林雨晴正举着相机拍冷冻柜，镜头里的他脸色白得像张纸。
他把保温箱抱得死紧，喉咙发涩："没事，拿齐了。"
通讯器突然发出刺啦声，白九娘的笑声像沾了蜜的钢针："林小树，我就知道你会来。"她的脸出现在屏幕上，朱砂痣在眼下晃得人眼花，"不过你猜，我让人在黑河村埋了多少汽油桶？"
林小树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通讯器画面切到村口，他看见张桂香举着竹扫帚在撵窜进院子的野狗，周雪晴扶着咳嗽的老村长往医疗站走——然后，画面里腾起一片火光。
"不！"林小树的灵力不受控制地炸开，保温箱"砰"地砸在地上，安瓿瓶滚了一地。
他扑过去要捡，却被林雨晴拽住胳膊："冷静！
现在回去是送死，白九娘要的就是你乱！"
"她烧的是村东头的老仓库。"林雨晴快速划拉手机，无人机画面切到火场，"火势还没蔓延，消防队五分钟后到。"她捏着他手腕，体温透过防化服渗进来，"先把病毒样本带出去，这是救全村的关键。"
林小树盯着屏幕里翻涌的黑烟，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
他弯腰捡起所有安瓿瓶，动作轻得像在捧小草的药碗。
当他把最后一支放进保温箱时，指尖摸到瓶身上的标签——"林小树-基因匹配度100%"。
"走。"他扛起保温箱，灵力在掌心凝成淡绿光团，"回医疗站。"
林雨晴把研究员踢进墙角，转身时看见他泛红的眼尾。
月光从矿洞出口漏进来，照在他紧抿的唇上，像道要裂开的缝。
她摸了摸腰间的枪，突然轻声说："你救得了他们。"
林小树没说话。
他看着战术包里的档案，照片上白九娘的朱砂痣在阴影里泛着妖异的红。
矿洞外的山风卷着焦味吹进来，他听见远处消防车的鸣笛，混着自己擂鼓似的心跳——这局，才刚刚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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