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树刚把周雪晴的玻璃罐举到眼前,晨露折射的光斑还没看清,远处突然炸响一声脆裂的枪响。
他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"趴下!"林雨晴的手掌已经按上他后颈,两人同时滚进路边的灌木丛。
子弹擦着他发梢掠过,在卫生室的木门上凿出个焦黑的洞。
周雪晴的尖叫混着玻璃罐碎裂的脆响,像根细针扎进林小树耳膜——他看见那株灵植的嫩芽在碎玻璃里蜷成一团,晨露渗进泥里,像滴被揉碎的绿眼泪。
"药王阁的人!"林雨晴的声音像淬了冰,她反手拔枪的动作快得带起风声,"他们提前动手了!"
林小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。
二十多个戴黑面罩的男人从玉米地、柴垛后钻出来,战术背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。
为首的端着突击步枪,枪口正对着卫生室——那里还有三个没来得及转移的发热村民。
"保护村民!"林小树抓住林雨晴的手腕,"我引开他们!"
"你疯了?"林雨晴的枪套扣环被她扯得咔嗒响,"这些是职业枪手,你——"
"小草还在张桂香婶子那儿,周雪晴在卫生室!"林小树的指甲掐进掌心,后山老槐树的匿名短信突然在脑子里炸响,"他们要灭口,我熟悉山林!"
话音未落,又是三发子弹打在两人脚边。
林小树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翻身跃起,故意撞翻路边的竹篓,晒着的花椒籽噼啪滚落。
枪手的注意力果然被响动吸引,子弹暴雨般扫向竹篓。
林小树猫着腰往山边跑,能听见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——他想起昨夜矿洞外那团灼人的红光,想起白九娘说的"折寿",此刻倒觉得,能多活一秒,就多护一寸他在乎的人。
"追!
别让那小子跑了!"为首的枪手吼了一嗓子,七八个黑影紧跟着窜进山林。
林小树的鞋底在湿滑的山路上打滑。
他能听见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,能闻见枪手身上的火药味混着松针的腥气。
突然,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——有东西从头顶的树冠坠下!
他本能地矮身翻滚,一把军刀擦着他肩膀插进土里,震得他肩胛骨发麻。
"操,这小子还挺能躲!"上方传来闷笑。
林小树抬头,看见两个枪手正攀着树藤往下跳,军刀在他们指间转得飞快。
他转身往更密的林子跑,却被横生的树杈勾住衣角——撕拉一声,布料裂开道口子,冷风灌进来,比刀割还疼。
就在这时,他丹田处突然窜起团火。
那是种熟悉又陌生的热流,像当初用元气催生灵植时的灼烧,却更汹涌。
热流顺着经脉往四肢钻,最后在掌心聚成个发烫的点。
林小树踉跄着扶住树干,闭眼的瞬间,眼前突然炸开片暗红的网——他"看"见左边十米外有个枪手正端枪瞄准,右边五米的树后藏着个举着匕首的,连他们扣扳机的手指在发抖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"这是......灵脉外放?"他想起神农传承里只言片语的记载,"原来要生死关头才能激发?"
左边枪手的扳机扣下的刹那,林小树已经扑向右侧。
子弹擦着他耳后飞过,扎进他刚才站的树桩。
右边的匕首刺来,他侧身避开,反手抓住对方手腕一拧——这是陈正教他的防身术,从前总觉得花架子,此刻却像刻进骨头里的本能。
"啪!"腕骨错位的脆响混着痛呼。
林小树没敢停,借着对方的身体撞开另一个扑上来的枪手,往更深处的山林狂奔。
他能清晰感知到每个敌人的位置,像在脑子里画了张动态地图:三个在左前方设绊索,两个绕到右侧包抄,为首的那个正端着狙击枪找制高点。
"想围猎我?"林小树抹了把脸上的汗,嘴角扯出个带血的笑,"老子才是猎人。"
他故意放慢脚步,让右侧包抄的两人缩短距离。
等他们举着电棍冲上来时,突然转身扎进灌木丛。
两人追得急,没注意脚下的腐叶堆——林小树早记起这里有个去年山崩留下的暗坑。"轰"的两声闷响,两人摔进坑里,电棍砸在石头上爆出火花。
"老大!暗坑!"其中一个捂着额头喊。
林小树趁机窜上土坡,他"看"见左前方的绊索就在三步外。
他弯腰抓起把松针,反手撒向身后——追得最近的枪手被迷了眼,踉跄着撞向绊索。
钢丝勒进他脖子的瞬间,林小树已经跃上树杈,抓着藤蔓荡到另一棵树上。
"他在树上!"有人喊。
林小树踩断根枯枝,故意让它坠向左边。
枪手们的枪口齐刷刷转向左边,他却借着树冠的掩护往右挪。
等他们发现上当,他已经摸到了矿洞外的那片野葛丛——前几天他用元气催生过,藤蔓比寻常粗三倍,叶子上还凝着他特意留下的毒露。
"过来啊。"他扯下片叶子,在指尖揉碎,绿色汁液顺着指缝滴落,"让你们尝尝神农的手段。"
矿洞口的风突然变了方向。
林小树退进洞里,借着感知在洞壁抹上野葛汁,又在洞口布了层藤蔓网。
他能听见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,能听见他们骂骂咧咧地踹开挡路的石头。
当第一个人跨进洞门时,他猛地拍向洞壁——野葛汁遇风挥发,瞬间腾起团绿雾。
"咳咳!什么味儿?"
"我眼睛!他妈的看不见了!"
林小树摸着黑退到洞深处,听着外面的动静:有人撞在藤蔓网上摔了个狗啃泥,有人被自己的枪托砸到脚,还有人喊着"有毒"往洞外跑,却被他提前设下的绊索绊倒,脑袋撞在石头上昏了过去。
"搞定。"他靠着洞壁滑坐在地,元气像被抽干的井水,掌心的热流也弱了下去。
额角的汗滴进嘴里,带着股铁锈味——刚才躲子弹时撞破了眉骨。
洞外突然传来警笛声。
林小树扶着墙往外走,看见林雨晴正站在矿洞口,警服沾着草屑,枪还握在手里。
她身后跟着三个持枪的警察,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戴面罩的枪手,有的捂着眼打滚,有的被藤蔓捆成粽子。
"你没事吧?"林雨晴快步走过来,目光扫过他流血的眉骨,又落在他沾着绿汁的指尖,"这些都是你干的?"
林小树还没来得及说话,山风突然卷来阵轻笑。
两人同时抬头。
白九娘站在对面的高崖上,月白裙裾被风掀起,像朵开在悬崖边的毒花。
她手里转着串翡翠手珠,每颗珠子都泛着冷光:"林公子果然不凡......"她的声音像浸了蜜的刀,"但你真以为,这只是开始吗?"
林小树的后颈又泛起那种被盯上的刺痛。
他望着白九娘一步步走下山崖,裙角扫过的野草瞬间枯萎,突然想起昨夜矿洞那团暗红的光——原来,真正的危险,才刚刚露出獠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