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树刚跨出石门半步，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。
那是种比暴雨夜山风更刺骨的寒意，顺着脊椎直往上窜。
他脚步一顿，火把在掌心晃出残影——身后传来“咔嚓”一声脆响，像是什么千年古物裂开了。
回头的瞬间，地宫里的青铜灯全灭了。
黑暗中，石棺表面的药草纹路迸发出刺目金光，紧接着“轰”地一声，整座地宫剧烈震动。
林小树踉跄着扶住门框，看见石棺盖子被震得弹起三寸，黑雾从缝隙里涌出来，像活物般扭曲着缠上穹顶的雕梁。
“哥！”
这声喊不是来自记忆里的小草，而是头顶传来的破空声。
林雨晴的狙击枪托重重砸在他肩头，把他拽到墙角：“地宫灵脉在逆冲！白九娘的蛊毒顺着石缝渗进灵脉了！”
话音未落，石棺方向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轻响。
黑雾凝成实质，裹着道身影缓缓升起——是白九娘。
她的长发根根倒竖，眼白完全被血丝覆盖，原本苍白的皮肤下爬满青紫色的藤蔓状纹路，每根藤蔓都渗着黑血，滴在青石板上“滋滋”冒白烟。
“我才是真正的药皇！”她的声音像刮过砂纸的铁片，张开双臂时，那些藤蔓突然疯长，缠上四周的石柱，“你们这些蝼蚁也配守着神农的遗产？这灵脉里的灵气，本该是我突破的垫脚石！”
林小树的银针袋在腰间发烫。
他摸出一根透骨针，指尖刚触到针尾，传承里的记忆突然翻涌——那是神农在药田里俯身采摘灵草的侧影，是他手把手教弟子辨认药材时的温度。
此刻这些记忆全化作热流，顺着经脉往指尖涌。
“你根本不懂传承的意义。”林小树咬着牙站直，银针在掌心转出银芒，“神农留下这些，是为了救人，不是为了让谁当什么药皇。”
白九娘的指甲突然暴长三寸，尖端泛着幽蓝：“救人？那你告诉我，当年我师父被病痛折磨到求死不能时，神农的传承在哪里？”她的藤蔓突然朝林小树抽来，“今天我就要用这灵脉的力量，把所有看不起我的人碾碎——包括你！”
林小树侧身避开，银针顺势扎进最近的藤蔓。
传承里的元气涌出来，藤蔓接触银针的瞬间冒出青烟，却在眨眼间又长出新的枝桠。
他心里一沉——这蛊毒竟能吞噬元气？
“小心！”林雨晴的枪响了。
子弹擦着白九娘的耳际飞过，在她脸上划开血痕，“她的施法阵眼在天灵盖！刚才石棺裂开时，我看见有红芒钻进她头顶！”
白九娘猛地转头，藤蔓如暴雨般朝林雨晴袭去。
林小树趁机跃到半空，十二根银针同时射出。
这是他刚从传承里领悟的“十二经脉锁魂针”，每根针都对准白九娘的任督二脉——只要扎中，就能暂时封锁她的灵力。
“就这点本事？”白九娘抬手一抓，藤蔓瞬间编成网，把银针全困在网里。
她掌心凝聚黑雾，对着林小树拍出一掌，“给我——碎！”
气浪撞上林小树胸口的瞬间，他听见肋骨发出“咔”的轻响。
整个人像被抛出去的沙袋，撞在十米外的石柱上，又重重摔在地上。
嘴里泛起腥甜，他却咬着牙笑了——刚才那一瞬间，他看见银针网在藤蔓里挣扎，有一根针尖刺破了藤蔓，在白九娘手腕上留下红点。
“哥！”林雨晴扑过来要扶他，被他一把推开。
林小树撑着石柱站起来，感觉体内有团火在烧——不是痛，是传承里的神农意志在翻涌。
他盯着白九娘头顶那团若隐若现的红芒，突然想起石棺闭合前那声叹息。
“原来你一直在等这个机会。”林小树擦了擦嘴角的血，“石棺里的不是封印，是神农留给逆徒的考验？”
白九娘的动作顿了顿，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就在这时，林小树体内的传承突然爆发。
金色光纹从他指尖开始蔓延，沿着手臂爬上脖颈，最后在眉心凝成个极小的药草印记。
半空里浮现出模糊的虚影——是个手持长杖的老者，眉眼与传承记忆里的神农分毫不差。
“逆徒。”虚影的声音像晨钟，震得整座地宫嗡嗡作响，“本尊留这灵脉，是为了让后世医者有个沉淀心性的地方。你却用蛊毒污染它，用无辜性命祭炼邪术。”
白九娘尖叫着挥出藤蔓，却在触到虚影的瞬间化为灰烬。
虚影抬手一指，一道金光直射她头顶的红芒。
林小树看见那红芒剧烈颤抖，竟像是要钻进白九娘天灵盖里。
“不——！”白九娘踉跄着后退，“我才是药皇！我才是——”
“雨晴！”林小树突然大喊，“打她头顶的红芒！”
林雨晴的狙击枪几乎同时响起。
子弹穿透黑雾，精准命中红芒。
那红芒“啪”地炸开，竟是颗裹着血痂的药丸。
药丸碎裂的瞬间，白九娘的藤蔓突然全部缩回体内，她瘫坐在地，眼神终于有了焦距：“我...我这是怎么了？”
但林小树没时间管她了。
他感觉体内的金色光纹越来越烫，像是要把经脉烧穿。
灵脉的力量从脚底涌上来，在丹田处凝成个旋转的漩涡。
他能清晰听见灵脉的声音——那是无数药材生长的沙沙声，是病人康复时的欢笑声，是小草喊“哥哥”时的软萌嗓音。
“这就是灵脉的共鸣？”林小树喃喃自语。
他看向白九娘，她正在老者们的搀扶下离开，眼神里只剩茫然。
又抬头看向神农虚影，虚影冲他点了点头，便化作金芒融进他眉心。
地宫的震动不知何时停了。
林小树摸了摸腰间的针袋，里面的银针还在发烫。
他想起刚才战斗时，总觉得有双温暖的手在推着他——是神农，是那些被他救过的村民，是小草抱着他胳膊撒娇的温度。
“该结束了。”林小树握紧拳头，感觉灵脉的力量在血管里奔腾。
他看向仍在吸收灵气的圣殿中心，突然发现地面的裂痕里渗出金光——那是灵脉在自我修复？
可下一秒，他的太阳穴突然刺痛。
灵脉的力量太猛了，像团烧红的铁球在体内横冲直撞。
他踉跄着扶住石柱，看见掌心的药草印记泛着刺目的光，连皮肤都被灼得发红。
“哥，你没事吧？”林雨晴的手搭在他肩上，带着枪油的味道，“你脸色好差。”
“没事。”林小树扯出个笑容，“就是...有点累。”他望着石门方向，那里透进一线天光，“等解决了这里，我得赶紧回村。小草的药该换方子了，桂香婶子的肩颈肯定又疼了，雪晴那丫头说不定又把曼陀罗和秋葵苗搞混了。”
话音未落，他突然感觉丹田处的漩涡转速加快。
灵脉的力量如潮水般涌来，连呼吸都变得灼热。
林小树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呻吟出声，却看见手背上的血管凸起，泛着不自然的金色。
“小树？”林雨晴的声音突然变远，“你手在抖——”
“我没事。”林小树打断她，盯着自己泛金的手背，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。
灵脉的力量...好像不受控制了？
地宫深处，传来灵脉震动的闷响。
林小树望着掌心越来越亮的药草印记，突然想起白九娘昏迷前说的“封印要破了”——原来真正的封印，从来都不是石棺，而是他自己？
“看来...”林小树深吸一口气，感觉喉咙里泛起甜腥，“我得做点准备了。”
他摸出最后一根银针，扎进自己的内关穴。
刺痛让神智稍微清醒些，可灵脉的力量仍在疯狂涌来。
林小树望着石门透进的光，突然笑了——就算灵脉要燃烧，他也要用这把火，把所有该守护的人，都护在身后。
（灵脉深处，那团金色漩涡突然开始凝结成实体。
林小树的经脉发出细微的断裂声，他却咬着牙，把银针又往穴位里送了半分。
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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