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:烬缚

冰珠在魔尊掌心裂开细纹时，七十二道结界突然泛起青光。洛冰河认出这是清静峰禁术的印记——每个结界节点都对应着人体一处大穴。当年沈九用雷音竹抽打过的位置，此刻正灼烧般刺痛。

魔宫穹顶落下细雪，却在触及地面时化作青竹虚影。洛冰河倚着王座昏睡时，手中冰珠悄然升起。珠内浮现的却不是沈九残魂，而是十四岁少年浸泡寒潭的画面——这次视角竟在沈九眼中。

沈九的寒潭夜

雪粒子打在睫毛上凝成冰渣，沈九握着雷音竹的手已经僵了三个时辰。他看着那个单薄身影在冰窟窿里摸索，看着麻布衣冻成冰甲，看着少年最后昏倒在雪地里。雷音竹的刺扎进掌心，血珠滴在积雪上像未绽的梅花。

"蠢货。"仙师抬手捏诀，寒潭冰面无声开裂。玉佩浮上来时沾着污泥，他用袖口擦了十遍，直到裂痕里渗进自己的血。

戒律堂的灯火彻夜未熄。沈九盯着案上玉佩，眼前浮现的却是洛冰河被打捞上来时青紫的唇色。门外传来明帆的惨叫——三个时辰前种下的噬心咒开始发作，欺辱同门者该受的刑罚，他向来亲自动手。

冰珠里的真相

洛冰河在幻境中颤抖。此刻他附在沈九身上，清晰感受到经脉里乱窜的灵力——原来当年取回玉佩时，沈九正被反噬的旧伤折磨。那些看似冷漠的转身，不过是怕多看一眼，就会伸手扶住踉跄的少年。

"您连痛都要藏起来吗？"魔尊对着虚空嘶吼。冰珠突然炸裂，清静峰禁地的画面涌入脑海：沈九将修补好的玉佩系在昏迷少年颈间，自己却扶着山石呕出黑血。月光照亮他腕间深可见骨的伤痕——正是修补玉佩时被雷音竹反噬的伤。

惩戒堂的回响

场景跳转到洛冰河最熟悉的戒律堂。这次他看见沈九跪在玄铁刑架前，戒律长老的叱骂震得梁上落灰："为个杂役弟子动用噬心咒，沈清秋你疯了！"

"清静峰规第七十二条。"沈九脊背笔直，"欺凌同门者，当受噬心之刑。"

"若施刑者是你亲传弟子呢？"

铁尺破空声响起，洛冰河看见沈九后背绽开血花。原来那日他被罚三十尺时，他的师尊正在隔壁受着双倍刑罚。

最后的残魂

晨光穿透魔宫时，洛冰河在冰珠残片里找到最后画面：沈九坐在水牢深处，用修雅剑削去自己三魂七魄。每削一次，就有道金光封入玉佩裂痕——这才是招魂术找不到残魂的真正原因。

"师尊把自己的魂魄......炼成了护身符？"

案头青玉佩突然浮起，三百道金纹交织成沈九虚影。这次残魂不再消散，指尖点在魔尊眉心时，洛冰河听见跨越时空的叹息："当年若接住昏倒的你，清静峰便容不下你我。"

魔尊忽然扯开衣襟，心口魔纹正在消退，露出底下金色魂印——正是沈九消散前种下的最后庇护。七十二道结界轰然崩塌，化作雷音竹叶落满肩头。

"现在容得下了。"洛冰河握住穿过虚影的竹枝，任它在掌心刺出血痕，"清静峰主的位置，该换人坐了。"

竹影摇曳间，似有雪白衣袖拂过案头。这次，终于有人接住了坠落的茶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