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会大厦外,阳光刺眼得近乎讽刺。
比企谷八幡——不,现在应该叫雪之下八幡了——坐在新政府观礼席的第二排,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。
他的西装熨烫得一丝不苟,领带系得端正,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他内心的不适。
(跪东大可能会被人骂叛徒,但有人想跪都还没这门路呢。)
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,目光扫过四周。席位上坐满了东协精心挑选的“新日本精英”——财阀代表、前左翼分子、投机政客,还有几个战前就暗中与东大勾连的官僚。
他们脸上挂着相似的微笑,像是戴着一模一样的面具。
八幡身旁坐着的是东协的文职官员,而唯一的高级军官——一名佩戴着东协联合指挥部徽章的少将——正冷眼扫视着全场,仿佛在评估这群新傀儡的忠诚度。
(*真是讽刺啊……*)八幡想。
几个月前,日本战败,旧政府垮台。东协没有选择直接吞并,而是“仁慈”地允许日本成立新政府——当然,必须符合东协的利益。
于是,今天这场建国大典,就是一场精心编排的戏,演给世界看,演给霓虹民众看,演给那些还在抵抗的旧军残党看。
台下,被东协筛选过的“民众代表”挥舞着霓虹国旗和东协各成员国的旗帜,脸上挂着排练过的笑容。摄像机对准他们,直播信号传向全球。
(多么和谐的画面啊。)
然后,豊泉信走上了台。
八幡看着台上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,思绪飘回十几年前。
豊泉信,东京豪门豊泉家的继承人,父亲是东大人但向往民主,母亲是旧日本政界名媛。
理论上,他应该是个标准的右翼精英,可偏偏——
(*这家伙骨子里红得发紫。*)
八幡还记得雪乃曾经提起过他。
“豊泉信?他是我初中时认识的。”雪乃的语气很平静,“姐姐当时想撮合我们,但他拒绝了。”
“为什么?”八幡问。
“他说——”雪乃顿了顿,嘴角微微上扬,“雪之下同学值得更好的人。”
八幡当时嗤之以鼻,觉得这家伙要么是圣人,要么是伪君子。
可后来,豊泉信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——
他在战前就暗中联络左翼势力,战争爆发后,更是直接在东协的指挥下,在敌后破坏日军补给线、策反军官、搜集情报。
(一个真正的理想主义者?还是说,他只是赌对了赢家?)
八幡不知道。
但无论如何,豊泉信现在站在台上,成为东协钦定的新日本总统,而自己——一个前右翼官僚的赘婿——也被他拉进了这个新政府。
(*真是讽刺啊……*)
台上的豊泉信开始演讲,声音沉稳有力:
“前政府的軍國主義错误,将霓虹拖入战争的深渊……”
“东协没有报复普通民众,而是给予我们重建的机会……”
“从今天起,霓虹将迎来真正的和平与繁荣……”
台下的民众代表适时地鼓掌,笑容灿烂。
然后——
“砰!”
第一枪打中了豊泉信的胸膛。
他踉跄了一下,手指死死抓住演讲台的边缘,似乎不想倒下。血迅速洇透了他的白衬衫,在深色西装上晕开一片暗红。
(*……什么?*)
八幡的大脑一片空白。
紧接着——
**“轰!!”**
人群中的某个角落爆炸了。
血肉横飞,尖叫声炸裂。
“轰!轰!轰!!”
更多的爆炸在人群中爆发,手雷被丢进政客席,白光吞噬了视野。
八幡只感觉到一股冲击波将他掀翻,耳膜嗡嗡作响。
(完了……)
(霓虹的未来……完蛋了……)
当暴乱的画面被直播传向全球时,各国的反应各不相同——
西方媒体幸灾乐祸:“看啊,东协的傀儡政府连一天都没撑住!”
而东协各国——
诡异的沉默。
没有辩解,没有愤怒的声明,甚至连一句官方的谴责都没有。
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。
然后——
红龙震怒。
当雪之下八幡在医院醒来时,雪乃坐在床边,脸色苍白。
“你醒了……”她的声音很轻。
“豊泉信呢?”八幡问。
“死了。”雪乃说,“当场死亡。”
八幡闭上眼睛。
“东协的反应呢?”
雪乃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低声说:
“《横滨条约》。”
八幡猛地睁开眼。
“霓虹……被分割了。”雪乃的声音颤抖着,“分割成了十几块行政区全部划为东协直辖特区。”
窗外,东京的天空依然灰暗。
而在遥远的某处,东大的旗帜,正在新的土地上缓缓升起。
(霓虹的未来再也没有希望了……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