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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三章 风波再起

江山楫

大朝会的空气凝滞如铁。谢沉站在文官首位,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。礼部右侍郎郑元化正手持奏折,高声宣读弹劾他的罪状:

"...谢沉身为丞相,不思报国,反以谄媚之术蛊惑君心。更甚者..."郑元化顿了顿,眼中闪过一丝恶意,"竟以艳词亵渎圣听!"

谢沉眉头一皱。他与萧景明私下往来的诗词怎会落入他人之手?

郑元化展开一张纸条,用夸张的语调念道:"'愿为西南风,长逝入君怀'——此等淫词艳曲,竟敢呈送御前!"

朝堂上一片哗然。谢沉面色煞白——这是他在《孙子兵法》批注本上写给萧景明的私语,书本一直藏在东宫密室!

"还有!"郑元化乘胜追击,又取出一封信,"'昨夜梦回海棠下,见卿执子沉吟'——这难道不是暗指私会?"

谢沉手指掐入掌心。这分明是萧景明从前线写给他的密信,当时用密码写成,怎会被破译?

"够了!"

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。萧景明拍案而起,茶盏被震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满朝文武齐刷刷跪倒,无人敢抬头直视天颜。

"郑元化,"萧景明声音冷得像冰,"你可知诬陷当朝丞相是何罪?"

郑元化伏地颤抖:"臣...臣有实据..."

"实据?"萧景明冷笑,"朕与谢卿光明磊落,何来私会之说?那些诗词不过是切磋学问的酬和,到你嘴里就成了淫词艳曲?"他目光如刀扫过众臣,"还是说,有人偷窥禁中,意图不轨?"

谢沉心头一震。萧景明这是在暗示有人窃取宫中密件!

"裴琰!"萧景明厉声唤道。

锦衣卫指挥使立刻出列:"臣在!"

"给朕彻查!这起污蔑案背后是谁主使,三日内朕要结果!"

"臣遵旨!"

退朝后,谢沉匆匆回到丞相府,直奔书房。拉开暗格——果然,他珍藏的萧景明信件被人动过,最私密的那几封不翼而飞。更令他心惊的是,腰间那枚松海棠玉佩昨日沐浴时摘下,今晨竟找不到了!

"大人..."老仆谢安慌张进来,"锦衣卫裴大人求见。"

裴琰一脸凝重地递上一块布料:"大人可认得此物?"

谢沉展开一看,正是他丢失的玉佩上系的绦子!布料边缘参差不齐,像是被人强行扯断。

"在哪里找到的?"

"长春宫后墙的荆棘丛。"裴琰压低声音,"郑元化昨夜曾秘密入宫觐见太妃。"

谢沉倒吸一口凉气。长春宫是李贵妃旧居,如今住着她的心腹宫女升格的太妃。这些人是要为李贵妃和齐王报仇!

"殿下...陛下知道了吗?"

裴琰点头:"陛下命我转告大人,近日务必小心。"他犹豫片刻,"陛下还说...考虑让大人暂离京城避避风头。"

谢沉心头一刺。萧景明这是要...疏远他吗?

养心殿内,萧景明正对着谢沉的字帖出神。指尖轻抚那些熟悉的笔画,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写字的人。今日朝堂上的风波,比他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。

"陛下。"裴琰悄声入内,"消息已传给谢大人。"

萧景明头也不抬:"他...什么反应?"

"大人似乎...很受伤。"

朱笔在奏折上划出长长一道红痕。萧景明闭了闭眼:"朕知道了。下去吧。"

待殿门关上,萧景明猛地将案上物件全扫到地上。瓷盏碎裂的声音惊动了门外侍卫,却无人敢进来查看。帝王颓然坐回龙椅,将脸埋入掌心。

他比谁都清楚,今日之事只是开始。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,正等着看他和谢沉反目。作为皇帝,他必须保护谢沉——哪怕暂时推开他。

"陛下..."

熟悉的声音让萧景明猛地抬头。谢沉不知何时已站在殿中,官袍下摆还沾着雨水。

"文渊?你怎么..."

"臣请巡查漕运。"谢沉跪地叩首,"近来江南漕粮屡屡延误,臣愿亲往查办。"

萧景明怔住了。谢沉这是在...主动请离?他快步走下台阶,一把将人拉起:"你可知现在离京有多危险?"

谢沉抬眼,眸中情绪复杂:"正因危险,臣才必须去。"他轻声道,"郑元化敢在朝堂上发难,背后必有更大图谋。臣离京,他们才会露出马脚。"

萧景明的手紧了紧:"你这是要以身为饵..."

"臣有裴琰派的锦衣卫保护。"谢沉勉强一笑,"倒是陛下在京中更需小心。"

两人相对无言。雨声渐密,敲打在琉璃瓦上,如同离人的脚步。

"今夜..."萧景明突然压低声音,"海棠阁,朕等你。"

谢沉睫毛轻颤,最终点了点头。

子时的海棠阁比往常更加静谧。谢沉推门而入,只见萧景明已备好酒菜,烛光下眉眼如画。

"来了?"萧景明起身相迎,亲手为他解下披风,"下雨天还过来,衣裳都湿了。"

谢沉任由他摆布,轻声道:"明日就要启程,岂能不来。"

萧景明的手顿了顿,随即拉他入座:"朕已安排好了。你沿运河南下,每到一处都有锦衣卫接应。"他从怀中取出一把精致的匕首,"这个带着。"

匕首出鞘,寒光凛冽。刀柄上缠绕着金丝,镶嵌一颗罕见的黑珍珠——这是先帝赐予太子的及冠礼。

"太贵重了,臣不能..."

"带着。"萧景明不容拒绝地将匕首塞入他手中,"见它如见朕。"

谢沉小心收好,又从袖中取出一本书册:"这是臣手抄的《诗经》,请陛下...闲暇时翻看。"

萧景明接过,随手翻开一页,正好是《风雨》篇:"'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'..."他抬头,眼中似有星辰闪烁,"文渊是在暗示什么?"

谢沉耳根发烫,刚要解释,却被萧景明一把拉入怀中。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热烈,仿佛要将分离的份都预支干净。谢沉回应着,手指插入萧景明的发间,将束发的玉簪都碰落了。

"早些回来。"分开时,萧景明抵着他的额头轻喘,"朕...我会想你。"

谢沉将脸埋在他颈间,嗅着那熟悉的龙涎香:"臣...我每日都会写信。"

"用我们约定的密码。"萧景明叮嘱,"每封信我都会回。"

窗外雨声渐歇,月光重新洒落庭院。两人相拥而卧,谁都不愿先提离别二字。

三日后,谢沉的官船驶离京城码头。萧景明站在宫墙上远眺,直到那艘船变成一个小黑点,最终消失在运河拐弯处。

"陛下,风大,回吧。"太监小声提醒。

萧景明摇头,从怀中取出谢沉送的《诗经》。翻开扉页,上面题着"赠景明",字迹工整如印刷。但当他用特制的琉璃镜细看时,那些笔画间竟藏着极小的字:

"长相思,在长安..."

萧景明胸口一热。这是他们年少时共读的第一首诗。谢沉竟用这种方式,将私语藏在赠书中。

接下来的日子,加密信件如约而至。谢沉详细汇报沿途见闻,漕运弊端,字字句句都是丞相本分。但萧景明每次都会用琉璃镜仔细查看,在特定位置寻找那些隐藏的字。

第一封信找到"一"字,第二封找到"日",第三封找到"不"...当第七封信到来时,萧景明将找到的字连起来:

"一日不见如三秋兮"

帝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。他提笔回信,同样在特定位置藏了字,连起来是"思君如满月,夜夜减清辉"。

这样的秘密游戏,成了分离日子里唯一的慰藉。直到一个月后的深夜,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平静。

"陛下!紧急军报!"

萧景明从睡梦中惊醒,拆开信一看,顿时血色尽褪——谢沉的官船在徐州段遭遇水匪袭击,整船沉没,生死不明!

"不可能!"萧景明一把揪住信使衣领,"裴琰呢?锦衣卫呢?"

"裴大人...也下落不明..."

萧景明踉跄后退,撞翻了案几。奏折、笔墨散落一地,其中就有谢沉昨日刚到的信。他颤抖着捡起信纸,琉璃镜对准特定位置——那里本该藏着一个"归"字,此刻却成了血色的绝笔。

千里之外的徐州驿站,谢沉正被五花大绑地捆在柴房里。门外,几个黑影低声交谈:

"消息传回京城了吧?"

"放心,那昏君现在肯定以为他的心上人喂鱼了。"

"呵,看这次还有谁能救他。"

谢沉悄悄挣了挣绳索,指尖触到靴中暗藏的匕首——萧景明给的龙鳞匕。只要再等一会儿,等那些人松懈...

窗外,一弯新月如钩,冷冷地照着这场阴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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