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 公开风波
闪光灯如暴雨般闪烁，刺得俞亮眯起眼睛。他机械地应对着记者的问题，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。
"俞亮九段，请问时光九段为何缺席本次联赛？有传言称你们之间出现了矛盾，这是真的吗？"
俞亮的手指在桌下微微收紧，指节泛白，但面上依然保持着职业微笑："时光身体不适，仅此而已。我们之间没有问题。"
这个回答显然不能满足记者的好奇心。更多问题接踵而来，像无数支利箭射向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。
"有目击者称看到时光九段与一位长发男子在城西棋室亲密互动，您对此有何评论？"
俞亮的呼吸停滞了一秒。他想起那天在棋室找到褚嬴的情景。那个古典气质的男人正专注地指导孩子们下棋，长发垂落肩头，侧脸在阳光下如画般美好。那一刻，他好像理解了时光的挣扎。
"私人问题不予回应。"俞亮站起身，礼貌但坚决地结束了采访，"请关注比赛本身，谢谢。"
离开采访区，俞亮靠在休息室的墙上，深深吸气。薄荷香囊的味道从口袋中散发出来——时光亲手做的，说是能帮助他集中注意力。现在这香气却只勾起无尽的回忆。
手机震动起来，是父亲的消息："赛后回家一趟。有事商量。"
俞亮盯着屏幕，猜测父亲是否也看到了那些八卦报道。俞晓阳虽然退役多年，但在围棋界的影响力依然不容小觑。如果连他都开始过问...
"俞亮，该你上场了。"工作人员探头提醒。
俞亮收起手机，整理好西装领带，走向比赛大厅。观众席上传来窃窃私语，不少人正对着他指指点点。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棋盘，但思绪却不断飘向远方——时光现在在做什么？和褚嬴在一起吗？有没有按时吃药？
执黑先行。俞亮落子的动作依然优雅精准，但内行人能看出他的棋风少了往日的锐气，多了几分犹豫。对手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，开始采取激进的进攻策略。
三小时过去，俞亮以半目之差险胜。赛后握手时，对手意味深长地说："希望下次能与状态全盛的你对弈。"
走出赛场，俞亮拒绝了所有采访，径直走向停车场。刚坐进车里，手机又响了，是方绪。
"俞亮！你看到新闻了吗？"方绪的喊得手机嗡嗡响，"《围棋周刊》居然说你和时光分手是因为第三者！这帮记者太他妈能编了！"
俞亮握方向盘的手一紧："别理会那些八卦。"
"但是时光真的和那个长发男人在一起？"方绪的声音充满好奇，"我听说那人棋艺高超，在城西教棋，好多俱乐部都想挖他..."
"师哥。"俞亮打断他，"我还有事，改天聊。"
挂断电话，俞亮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。事情正在向最糟糕的方向发展——从私人矛盾变成了公众话题。他发动车子，驶向父亲家，心里清楚这场谈话不会轻松。
与此同时，城西的特殊儿童围棋教室里，时光正蹲在一个自闭症男孩身边，轻声指导他如何应对对手的攻势。男孩名叫小林，是褚嬴最关心的学生之一，虽然语言交流有障碍，但在棋盘上却展现出惊人的天赋。
"看这里。"时光指着棋盘左上角，"如果你下在这里，就能切断白子的联系。"
小林歪着头思考了一会，然后慢慢将黑子落在时光指的位置。对面坐着的小女孩小雨，褚嬴的另一个得意门生，立刻皱起眉头，陷入了长考。
"时光老师好厉害！"旁边观战的孩子小声赞叹。
时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："其实这个手法是褚老师教我的。"
他抬头看向教室另一端正在指导另一组孩子的褚嬴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褚嬴身上，为他镀上一层金边，长发如瀑布般垂落，随着讲解棋局的动作轻轻晃动。似乎是感受到时光的目光，褚嬴突然抬头，两人视线在空中相遇，交换了一个无声的微笑。
这样的日子已经持续了两周。自从俞亮去韩国后，时光就跟着褚嬴来围棋教室帮忙，逐渐找到了与这些特殊孩子相处的方式。晚上两人一起回到小公寓，研究棋谱或看电视，生活简单而平静。
但平静表面下，时光的心始终悬着。媒体对"双子星分手"的炒作愈演愈烈，每次打开手机都能看到新的猜测和谣言。最令他不安的是，褚嬴的身体似乎越来越虚弱。脸色日渐苍白，偶尔会突然走神，有几次甚至差点晕倒，但总以"只是累了"搪塞过去。
"时光老师！该你了！"小雨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。
时光低头，发现小雨已经下了一步妙手，将局势完全扭转。他笑着摇摇头，认真思考应对之策。正当他准备落子时，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。掏出来一看，是棋院的通知：
"紧急通知：所有职业棋手请查看邮箱，关于下周中日对抗赛的名单调整。"
时光皱了皱眉。中日对抗赛是年度重要赛事，原本他和俞亮都是主力队员。但现在...
"怎么了？"褚嬴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。
时光将手机递给他看："是比赛的事。"
褚嬴点点头："你去处理吧，这里交给我。"
时光走到教室外的走廊，打开邮箱。最新一封邮件标着"紧急通知"字样，内容让他倒吸一口冷气。因"近期状态波动"，他被从主力名单调整为替补，而顶替他位置的正是刚刚在联赛中表现出色的新锐棋手。
邮件的措辞官方而克制，但含义再清楚不过。棋院对他的突然缺席和媒体风波不满，这是委婉的惩罚。
时光靠在墙上，胸口发闷。职业围棋是他的生命，而现在，因为私人感情的混乱，连这个最重要的部分也开始崩塌。手机又震动起来，是洪河发来的链接，标题赫然是《独家：围棋"双子星"分手内幕，神秘男子身份曝光》。
点开链接，几张模糊的照片跳出来——他和褚嬴在公园长椅上交谈，在超市并肩购物，甚至有一张是两人在公寓阳台上，他帮褚嬴梳理长发。文章极尽夸张之能事，将褚嬴描述为"突然出现在时光生活中的神秘棋手"，暗示两人的关系"超越了普通友谊"。
最让时光震惊的是，文章末尾竟然提到了褚嬴的名字，并称有"知情人士"透露这就是时光小时候经常提起的"幻想朋友"。
"这怎么可能..."时光的手指发抖。知道褚嬴真实身份的人屈指可数，谁会向媒体泄密？
"小光？"褚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"出什么事了？"
时光转身，将手机递过去。褚嬴快速浏览了文章，脸色越来越苍白："这是..."
"有人故意的。"时光咬牙道，"知道你的人就那么几个..."
话一出口，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。时光立刻摇头："不可能是俞亮，他不会做这种事。"
褚嬴沉默了一会，轻声道："也许不是故意的。可能是他朋友或家人猜到了什么..."
无论如何，伤害已经造成。褚嬴的存在被公开曝光，而这意味着更多麻烦。他没有身份证，没有合法身份，一旦引起官方注意...
"我们得回去商量对策。"时光拉住褚嬴的手，却发现对方的皮肤冰凉得不正常，"你还好吗？你的手怎么这么冷？"
褚嬴勉强笑了笑："可能是教室里空调太足了。"
回到公寓，时光立刻拉上所有窗帘，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窥探。他给棋院的朋友们发消息打探情况，同时搜索所有相关报道，试图找出泄密源头。
褚嬴坐在沙发上，安静地看着时光忙碌的背影，眼神复杂。突然，他轻微地晃了一下，赶紧扶住沙发扶手才没有倒下。
"褚嬴？"时光敏锐地察觉到异常，转身一看，顿时吓得魂飞魄散，褚嬴的身体正在变得透明！他的轮廓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一样闪烁，双手几乎能看到背后的沙发纹理。
"怎么回事？！"时光冲过去抓住褚嬴的手臂，却感觉像是抓住了一团雾，触感虚无缥缈。
褚嬴试图站起来，却直接穿过了时光的手臂，跌坐回沙发上。他的表情平静得可怕，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。
"别担心，只是暂时的..."他轻声安慰。
"暂时的？!"时光的声音几乎破音，"你都透明了！这叫暂时的？!"
褚嬴没有立即回答，而是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指，眼神中带着一种奇怪的释然："比预计的来得早了一些..."
"什么预计的？到底怎么回事？"时光跪在沙发前，双手悬在空中，不敢触碰此刻脆弱如气泡的褚嬴，"是因为那篇报道吗？还是因为我被撤下比赛名单？"
褚嬴摇摇头："都不是。这只是...时间到了。"
"什么时间？"时光突然想起什么，脸色刷地变白，"等等...你笔记里写的'一年期限'...不是指一年后可以选择留下或离开...而是..."
"而是一年后如果没能住进你心里，我就会彻底消散。"褚嬴平静地完成了句子，"魂飞魄散，不留痕迹…"
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时光胸口，让他几乎窒息。他呆呆地看着褚嬴，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。
"看来国师说对了。"褚嬴苦笑，"强逆天道者，终归虚无。"
"不..."时光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，"不，一定有办法...你笔记里还写了什么？那个国师还说了什么？"
褚嬴的眼神飘向远方，似乎在回忆："他说...唯有真心可破虚妄。但必须是完整的、毫无保留的真心..."
时光的心脏狂跳起来。完整的、毫无保留的真心？他对褚嬴的感情从未怀疑过，但自从褚嬴回来后，他确实一直在犹豫、在权衡、在两人之间摇摆不定...
"所以如果我...如果我全心全意..."
"小光。"褚嬴轻声打断他，"不要说连自己都不确定的话。"
时光哑口无言。褚嬴说得对，在俞亮仍然占据他心中重要位置的情况下，任何承诺都是不负责任的。但看着眼前逐渐透明的褚嬴，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他。
"那怎么办？就这样看着你消失吗？"时光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十年了，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等回来..."
褚嬴伸出手，试图抚摸时光的脸，但半透明的手指直接穿了过去。他苦笑着收回手："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。你还有俞亮，有围棋，有光明的未来..."
"没有你，那算什么未来！"时光几乎是吼了出来，眼泪夺眶而出，"你以为我为什么能坚持十年？就是因为相信你会回来！现在你回来了，却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再次离开？"
褚嬴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痕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："小光..."
"不，一定有办法。"时光胡乱擦掉眼泪，突然想起什么，"等等...你消失那天，我胸口突然出现了一道伤疤。而现在你变得透明，我这里..."他扯开衣领，露出心口的那道旧伤，"又开始疼了。这不是巧合，对不对？"
褚嬴的眼神闪烁了一下，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锁骨下方的疤痕："国师说过...魂归之术会留下印记..."
"所以我们是相连的！"时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，"如果我这里的伤和你的有关，那么也许...也许我能帮你..."
话未说完，褚嬴的身体突然剧烈闪烁起来，像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。时光惊恐地看着这一幕，却无能为力。
"小光..."褚嬴的声音变得飘渺，"如果我真的...不要难过。能再见你一面，已经..."
"不！不许说这种话！"时光的眼泪模糊了视线，"坚持住，求你了...我这就想办法..."
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俞亮。俞亮总是有办法，总是知道该怎么处理危机。但手指悬在拨号键上方，他又犹豫了。怎么解释？说褚嬴正在变成灵魂？而且俞亮远在韩国...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，门铃响了。时光愣了一下，警惕地看向门口，这个时候会是谁？记者？棋院的人？
门铃又响了一遍，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："时光？是我，洪河！开门，有急事！"
洪河？时光犹豫地看向褚嬴，后者的身体稍微稳定了一些，不再那么透明，但依然虚弱得可怕。
"让他...进来吧。"褚嬴轻声说，"也许...是转机..."
时光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，但还是去开了门。洪河站在门外，脸色异常严肃，手里拿着一个古旧的木盒。
"我就长话短说了。"洪河直接进门，看到沙发上虚弱的褚嬴时愣了一下，但很快恢复镇定，"俞亮刚才从韩国打电话给我，说让我立刻把这个送过来。"他将木盒递给时光，"他说...你会明白的。"
时光困惑地接过木盒，轻轻打开——里面是一本古旧的线装书，封面上用褪色的墨迹写着《魂归秘术》，旁边还有一个小布袋。打开布袋，倒出来的是一枚黑曜石棋子，和他小时候送给褚嬴的那枚一模一样，只是这枚棋子表面有奇怪的红色纹路，像是...
"血。"洪河证实了他的猜测，"俞亮说这是十年前从你伤口里取出来的东西。当时医生都奇怪为什么会有棋子碎片嵌在你心脏附近..."
时光如遭雷击，记忆闪回十年前那个噩梦般的下午。褚嬴消失的瞬间，他心口撕裂般的疼痛，医院里医生困惑的表情...原来当时真的有东西留在了他的身体里！
"还有这个。"洪河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，"俞亮让我一定要亲手交给你。"
时光颤抖着接过信，展开信纸，俞亮工整的字迹跃入眼帘：
"时光：
当你看到这封信时，应该已经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。关于褚嬴的事，我其实知道得比你想象的更多。
十年前你住院时，医生从你伤口取出了那枚棋子碎片。我偷偷保留了下来，后来查阅了大量古籍，终于在一本南梁禁术集中找到了相关记载。
'魂归之术'需要以心头血为引，施术者与被寻者将共享生命与痛楚。你心口的伤和褚嬴锁骨下的疤就是这种联系的证明。
书中还提到，若所爱之人心中已有他人，则魂归者会逐渐消散。唯一解救之法是..."
信的后半部分被水渍晕染，字迹模糊不清。时光急切地翻来覆去查看，却找不到关键信息。
"该死！"他气得差点撕碎信纸，"最重要的部分看不清！"
"也许...是这本。"褚嬴虚弱地指向木盒中的古籍。
时光立刻拿起古书，小心地翻阅。书页已经泛黄脆弱，有些地方甚至残缺不全。洪河好奇地凑过来："这到底是什么情况？那个报道是真的？这位真是你小时候的...呃...幻想朋友？褚嬴大神？"
"他不是幻想！"时光厉声道，随即又软下语气，"抱歉，洪河，但现在情况很复杂..."
"看得出来。"洪河看着半透明的褚嬴，明智地决定不多问，"需要我帮忙吗？"
时光正要回答，褚嬴突然轻呼一声："这里...看这里..."
他指向书中的一页，上面画着两个相连的人形图案，心口位置由一条红线连接。旁边的文字已经模糊，但几个关键词还能辨认："真心"... "共享"... "合而为一"...
"这是什么意思？"时光困惑地问，"合而为一？"
褚嬴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，甚至泛起一丝红晕："我...我想我明白了..."
"明白什么？快说啊！"时光急得声音都变了调。
褚嬴深吸一口气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时光："国师曾经暗示过...最彻底的魂归之术，需要两人...身心合一。"
时光眨眨眼，一时没反应过来："身心合一？你是说..."
洪河突然咳嗽一声，尴尬地后退两步："呃...我想我还是先走吧。你们...慢慢研究..."
直到洪河关上门离开，时光才完全明白过来，脸刷地红了："你是说...我们要...那个...才能..."
"不仅是为了肉体上的结合。"褚嬴轻声解释，"更是灵魂层面的交融。只有这样，我才能真正住进你心里，不再被规则排斥。"
时光的大脑一片混乱。与褚嬴做那种事？这个念头既陌生又熟悉，既令人期待又令人畏惧。他们之间从来都是师徒、朋友、超越亲情却又止步于某种界限的关系。跨越那条线意味着什么？
更复杂的是，他对俞亮的感情又该如何处理？即使现在俞亮远在韩国，即使他们名义上已经"分手"，但七年的感情不可能说断就断...
就在他犹豫的瞬间，褚嬴的身体又变得透明了一些，轮廓几乎难以辨认。
"褚嬴！"时光惊慌地伸手，却再次穿过了对方的身体。
"没时间了..."褚嬴的声音如风中细丝，"小光...不必勉强..."
"不！"时光几乎是吼了出来，"我要怎么做？告诉我具体该怎么做！"
褚嬴的眼神温柔而悲伤："需要你全心全意...不能有丝毫犹豫...否则..."
他没有说完，但意思很明确。任何迟疑都可能导致失败，而失败的代价是褚嬴的彻底消失。
时光深吸一口气，跪在沙发前，直视褚嬴几乎透明的眼睛："我准备好了。"
说完，他俯身向前，尝试亲吻褚嬴的嘴唇。但令他惊恐的是，他的嘴唇直接穿过了褚嬴的身体，碰到的是冰冷的空气。
"不...不..."时光的声音带着哭腔，"为什么碰不到你？"
"因为你心里还有犹豫。"褚嬴轻声说，"还有...其他人。"
时光如遭雷击。是的，尽管他下定决心，但内心深处仍然牵挂着俞亮。这种分裂的忠诚，在魂归之术面前无所遁形。
"我...我不知道该怎么办..."时光崩溃地低下头，"我不想失去你，但我也..."
"我明白。"褚嬴的声音越来越微弱，"这要求太不公平..."
就在这绝望的时刻，时光的手机突然响起。屏幕上显示着"俞亮"三个字，仿佛一根救命稻草。时光犹豫地看向褚嬴，后者微微点头。
时光颤抖着按下接听键，俞亮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，异常清晰。
"时光，听我说。古籍的最后几页我找人翻译了。解救褚嬴的方法只有一个，你必须完全接纳他，不仅是感情上，还有身体上。但关键不是肉体关系本身，而是你内心的选择。"
俞亮停顿了一下，声音变得更加坚定：
"所以我要正式地、明确地告诉你…我放手。不是暂时的，而是永远的。你不需要再为我们的感情负责，不需要再感到愧疚。全心全意地去爱他吧，就像这十年来你一直想做的那样。"
时光的眼泪无声滑落："俞亮..."
"别哭。"俞亮的声音温柔下来，"其实我早就知道了。从你第一次在梦中喊他的名字，从你每次下出'褚嬴式'的棋步时眼中的光彩...他从来都是你的第一选择。"
电话那头传来机场广播的声音，俞亮继续说道。
"我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。三个月后见，希望到时候能见到一个完整的褚嬴。"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"对了，告诉他。那局没下完的棋，我很期待看到结局。"
通话结束，时光握着手机，泪水模糊了视线。俞亮的放手如此彻底，如此决绝，就像斩断最后一根束缚他的绳索。
"他说了什么？"褚嬴虚弱地问。
时光抬头，透过泪眼看到褚嬴已经几乎完全透明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。恐惧如潮水般涌来，他抹去眼泪，坚定地说。
"他说他放手了，而我...我也准备好了。"
这一次，当时光俯身向前时，他的嘴唇没有穿过空气，而是实实在在地碰到了褚嬴的唇。起初只是轻微的接触，如蝴蝶点水，但很快，某种奇异的变化发生了。褚嬴的身体开始恢复实体，轮廓逐渐清晰，温度回升。
时光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连接，仿佛有电流在他们相触的唇间流动。他闭上眼睛，全身心地投入这个吻，将所有未说出口的爱意、十年的思念、失而复得的喜悦，全部倾注其中。
当他再次睁眼时，褚嬴已经完全恢复了实体，脸色红润，眼中闪烁着生命的光彩。更神奇的是，时光心口的旧伤突然一阵发热，随后那种常年存在的隐痛消失了，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归位。
"成功了..."褚嬴轻声说，手指抚过时光的脸颊，现在能够实实在在地触碰了，"你感觉到了吗？"
时光点点头，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完整感，仿佛遗失已久的拼图终于找到了它的位置。但同时，另一种情绪也在滋生…对俞亮的愧疚和感激，如此强烈，几乎令他窒息。
"他会没事的。"褚嬴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，轻声安慰，"小亮比我们想象的都更坚强。"
时光将头靠在褚嬴肩上，疲惫突然袭来。这一天的情绪起伏太大，从媒体舆论到褚嬴几乎消失，再到现在的神奇逆转...他的意识逐渐模糊，最终在褚嬴的怀抱中沉沉睡去。
朦胧中，他感觉有人轻轻将他抱到床上，盖好被子。一个温柔的吻落在额头，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"好好睡吧，小光。明天...明天会更好的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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