立夏时节,柴府的药圃里窜出一窝野兔。
木葛生蹲在田埂上,掌心托着块麦芽糖,引诱那只最胆小的灰兔。小东西鼻尖翕动,刚要凑近,忽被一片雪白衣角惊跑。
"柴束薪!"他扭头瞪向身后人,"我差些就逮着了!"
柴束薪提着药篮,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:"药圃禁养兔。"
"那养什么?"
"养你。"
木葛生正要反驳,唇间忽被塞了颗糖——正是他方才诱兔的麦芽糖,此刻裹了层薄薄的朱砂,甜中带苦,恰似初见时的滋味。
……
午后雷雨来得急。
木葛生趴在药房窗边,看雨帘将院中海棠打落满地。柴束薪在案前分药,忽觉颈间一凉——某人把湿漉漉的海棠枝插进了他衣领。
"像不像大婚时的簪花?"罪魁祸首笑嘻嘻地凑近,"那日你耳根也这么红......"
话音未落,天边炸开道惊雷。木葛生下意识一颤,随即被拥入带着药香的怀抱。柴束薪的掌心覆在他耳畔,雷声顿时远了。
"怕雷还开窗?"
"谁怕了!"他嘴硬地转头,正撞进对方含笑的眼底,霎时泄了气,"......是兔子怕。"
……
雨停时已是黄昏。
木葛生翻出私藏的桂花酿,非要拉着柴束薪上屋顶喝。瓦片还湿着,他脚下一滑,被稳稳揽住腰肢。
"小心。"
"摔不着。"他仰头饮尽杯中酒,忽然指着天际,"快看!"
柴束薪抬头,只见云破处漏下一缕夕照,恰将两人影子投在院墙上,交叠成双。木葛生趁机偷走他腰间银铃,系上根红绳晃啊晃:
"叮叮当——"
"柴夫人回家啦——"
夜风拂过药圃,惊起几只偷食的灰兔。月光下,两只银铃在檐角轻轻相碰,一声缠着一声,像极了某人没完没了的笑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