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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 她说的我都不信

说好只搞事业,皇夫却全员恋爱脑

……

玄甲卫的入驻,如同猛虎入城,瞬间震慑了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。

京都的混乱被强行按下了暂停键。

九门戒严,太仓重兵把守,市面上那些喧嚣的谣言似乎也暂时蛰伏了下去。

但所有人都知道,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,令人窒息的宁静。

水面之下,暗流更加汹涌。

那些被触动了根本利益的庞然大物,正在黑暗中积蓄着更致命的反扑。

而东宫之内,那几位被彻底遗忘的皇夫,也并未如外界想象的那般平静。

静思苑。

夜色如墨,寒风从窗棂的缝隙中钻入,吹得烛火摇曳不定,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。

慕灼华蜷缩在冰冷的床榻角落,身上只裹着一层薄薄的锦被。

少年原本明亮锐气的眼眸,此刻深陷下去,布满了血丝,空洞地望着摇曳的烛火。

几日绝食抗争下来,他瘦得脱了形,脸色是病态的苍白,嘴唇干裂起皮。

看守的侍卫统领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、香气四溢的肉糜粥进来,放在床边的矮几上。

粥熬得软烂,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,显然是精心准备的。

“慕公子,多少用一些吧。”统领的声音尽量放得平和,“殿下并未苛待于你。太医说了,你再这样下去,身子骨就毁了。”

慕灼华毫无反应,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,仿佛一尊失去了灵魂的玉雕。

毁?毁了才好。

被强行掳入这魔窟,失去了自由,失去了尊严,连用生命抗争都成了奢望。

他几次试图撞墙、咬舌,都被时刻警惕的侍卫及时阻止了。

他宁愿死,也不愿再沾染任何与那个恶魔有关的东西!

统领看着他这副油尽灯枯、一心求死的模样,叹了口气,摇摇头退了出去。

殿门轻轻合上,隔绝了外面寒冷的夜风。

寂静重新笼罩。

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,和他自己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。

就在这时,一阵极轻微的风声掠过窗棂。

慕灼华毫无生气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。

下一刻,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床榻前!

来人全身笼罩在夜行衣中,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。

他动作快如闪电,一手捂住慕灼华下意识要惊呼的嘴,另一只手将一个冰凉的小瓷瓶和一张折叠的纸条,塞进了他紧握的拳头里。

“别出声。”黑衣人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种奇异的沙哑,“想活命,想报仇,就按纸条上说的做。瓶中之药,无色无味,每日一滴,混入你的饮食。一月之内,必取那毒妇性命!将军府,会为你感到骄傲!”

冰冷的瓷瓶硌着掌心,那寒意仿佛顺着血脉直刺心脏!慕灼华猛地瞪大眼睛,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!取…取那毒妇性命?

一股巨大的、带着毁灭快感的恨意,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绝望和麻木!如同濒死的灰烬里,猛地投入了滚油!

报仇!杀了她!杀了那个毁了他一切的恶魔!

黑衣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怜悯,有鼓励,还有一种更深沉的算计。

然后,他身影一晃,如同融入黑暗的影子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殿内重新恢复了死寂。

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慕灼华濒死前的幻觉。

但掌心那冰冷的瓷瓶和纸条,却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!

他颤抖着,用尽全身力气,借着微弱的烛光,展开那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。上

面只有一行小字:

「假意顺从,伺机而动。药,慎用。」

假意顺从?伺机而动?

慕灼华死死攥紧了瓷瓶和纸条,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而剧烈颤抖起来。

空洞的眼眸里,重新燃起了火焰。

不再是绝望的火焰,而是淬了剧毒的、名为复仇的烈焰!

安姒玥!你想困死我?你想看我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?

好!我演给你看!我不仅要活下去,我还要亲手把你送进地狱!

微澜院。

沈之言一身素白常服,临窗而立。

窗外寒风呼啸,卷起几片枯叶,打着旋儿落下。

他清俊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冷寂,如同终年不化的雪山。

案几上,摊着一卷书,却许久未曾翻动一页。

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,那夜之后,皇太女安姒玥的形象,在他心中彻底割裂了。

那个强掳他入宫、逼死他未婚妻、视人命如草芥的荒淫恶魔,和那个在深夜里独自批阅奏折累到昏迷、手腕磨破流血、额角带着淤青的疲惫身影,重叠在一起,构成一个巨大而荒诞的谜题。

他恨她,恨入骨髓。

这恨意如同磐石,从未动摇。

可那夜指尖的触感,那脆弱却倔强的姿态,那醒来后雷霆万钧、甚至不惜调动边军精锐入京的铁血手段。

这一切,都完全悖离了他对安姒玥的所有认知。

她到底想做什么?是幡然醒悟?还是一场更精心的伪装?

“公子,”贴身侍卫轻手轻脚地进来,低声禀报,“我们的眼线传来消息,静思苑那位…今日似乎有些不同。看守的侍卫说,他…主动要了水喝。”

主动要水喝?那个宁折不弯、宁愿绝食而死的少年将军?

一丝极淡的、几乎无法察觉的波澜掠过沈知微冰冷的眼底。

是终于熬不住了?还是有了别的转机?

“知道了。”他淡淡应了一声,声音听不出情绪。

侍卫犹豫了一下,又低声道:

“还有宫里都在传,殿下她为了京都米价和漕运案的事,这几日几乎不眠不休,手腕的伤一直没好,人也瘦了许多昨日在朝会上,还当众咳了血。”

咳血?

沈之言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微微一僵。

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昏迷在书案上,脸色苍白如纸的模样。

那手腕的伤是因为批阅奏折?

荒谬!一个视朝政如无物、只知享乐的废物,怎么可能因为批阅奏折而伤到手腕?还累到咳血?

这戏,未免演得太过!

一股强烈的、被愚弄的愤怒涌上心头。

沈之言猛地攥紧了拳头,指节发白。

她定是又在耍什么花招!想用这种苦肉计来博取同情?简直是痴心妄想!

他绝不能被这表象迷惑!她所做的一切,无论是突然亲政,还是对慕灼华的不闻不问,甚至那夜的脆弱。

都必定包藏着更深的祸心!或许,就是为了放松他们的警惕,好进行下一步更恶毒的图谋!

对,一定是这样!沈之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眼底刚刚泛起的一丝波澜瞬间冻结,重新化为深不见底的寒潭,甚至比之前更加冰冷刺骨。

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,声音低沉而充满警告,既是对侍卫,更是对自己:

“记住,狼,永远是狼。”

“披上羊皮,也改不了它吃人的本性。”

“她所做的一切,都不可信。”

侍卫看着自家公子瞬间变得更加冰冷疏离的侧影,缩了缩脖子,不敢再多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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