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国的航班因北大西洋风暴延误八小时，林昀儒和乔韵竹被困在哥本哈根机场的VIP休息室。落地窗外，灰青色的云层压得很低，雨滴在玻璃上划出细密的斜线。
"巴黎奥运抽签是下周。"乔韵竹划着平板，眉头微蹙，"我们得在三天内调整好时差。"
林昀儒没说话，只是从背包里掏出折叠球拍，轻轻敲了敲休息室的玻璃茶几："来得及。"
他的球拍柄上缠着新的防滑胶，是格陵兰的因纽特小孩送给他的鹿皮绳。乔韵竹抬头，发现他正盯着机场大厅里的一块电子广告牌——上面循环播放着奥运宣传片，他的镜头一闪而过，紧接着是张本智和的反手暴冲特写。
"看，"他忽然指了指屏幕，"他的握拍角度变了。"
乔韵竹眯起眼。确实，张本的拇指位置比去年高了约2毫米，这意味着他的反手可能增加了新的旋转变化。她迅速调出数据库，记录下这个细节。
休息室的电视突然切到体育新闻，主播正用德语播报："……中国台北队奥运名单引发争议，老将庄智渊意外落选……"
林昀儒的指节在茶几上叩出一声轻响。
登机后，乔韵竹发现座位扶手夹缝里卡着一张纸条，上面潦草地写着："小心31排C座。"
她假装调整安全带，余光扫去——31排C座坐着德国队的技术分析师克劳斯，他正用手机拍摄前方座椅后背的显示屏，而屏幕上反射的，赫然是林昀儒在翻看战术笔记的倒影。
"要换座位吗？"她低声问。
林昀儒摇头，从口袋里摸出一副扑克牌："玩个游戏？"
他们开始用扑克模拟比赛——红桃代表正手进攻，黑桃是反手防御，数字大小代表力度。邻座的日本游客好奇张望，只当是小情侣在玩闹。但乔韵竹知道，林昀儒正在用这种方式复盘北欧集训的新战术，而克劳斯拍到的，只会是一堆毫无意义的牌局。
当林昀儒甩出"黑桃A"时，飞机突然遭遇气流颠簸。他下意识伸手护住乔韵竹的平板，掌心覆在她手背上。
"别担心，"空姐走过来提醒系紧安全带时，他微笑着切换成中文，"我们经历过比这更晃的赛场。"
刚下飞机，体育署的专车直接把他们拉到了训练中心。夜已深，但场馆灯火通明，总教练郑志勋带着全队站在门口，脚下踩着两大箱器材——那是从德国空运来的新型发球机。
"瑞典队昨天公布了奥运阵容，"郑教练递过平板，上面是莫雷高德的训练视频，"他们新增了正手侧拐技术。"
林昀儒蹲下检查发球机，发现控制面板被改装过，触屏灵敏度调高了30%——这是乔韵竹两个月前提交的建议。
"还有这个。"助理教练抱来一叠文件，最上面是国际乒联的新规修订稿，其中一条用红笔圈出："禁止使用带有智能芯片的球拍胶皮。"
乔韵竹的指尖在纸面上顿了顿。这条规则几乎直指他们研发中的"量子胶皮"项目。
"我们被针对了？"她轻声问。
林昀儒已经拿起球拍走向球台，胶皮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深蓝色："那就用更原始的方式赢。"
凌晨两点，乔韵竹的公寓亮着台灯。茶几上摊着北欧之行的所有数据记录，从冰川球的弹跳轨迹到温泉浮力测试表。林昀儒坐在地毯上，正往墙上贴莫雷高德的最新比赛截图，红色马克笔在照片上圈出肩部肌肉的微小颤动——这是疲劳反应的征兆。
"巴黎的球台材质确定了，"乔韵竹调出邮件，"和里约奥运会同款，弹性系数降低5%。"
林昀儒突然拿起她放在沙发上的北极纪念球——那颗在格陵兰被他们扔进冰海的同款。他轻轻一捏，球体裂开，里面竟藏着一枚微型存储器。
"备份。"他眨眨眼，"以防有人搜查我们的正式资料。"
乔韵竹怔住，随即失笑。原来在雷克雅未克的最后一晚，他偷偷调包了那颗"被丢弃"的乒乓球。
窗外，台北的夜雨悄然而至。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，又像极光下冰层断裂的脆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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