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门町的霓虹在暮色里流淌成河，林昀儒攥着半杯珍珠奶茶站在人潮中央，塑料杯壁被捏出蛛网裂痕。五分钟前乔韵竹说去买麦芽糖饼，糯米纸包着的甜香还缠在他指尖，转眼汹涌的人流就吞没了那抹浅咖色风衣。
“韵竹！”台语混着国语的呼喊撞在灯牌上。他逆着跨年演唱会的声浪奔跑，金牌在胸前晃荡如失控的钟摆。乒乓在猫包里发出尖锐嘶叫，爪子撕扯着网眼。
手机定位信号在龙山寺附近断成灰点。林昀儒踹开路边共享单车的锁，链条空转声刮着耳膜。巷口算命摊的荧光板突然亮起“寻人”二字，穿卦袍的老者指向东南：“穿风衣的北京姑娘？往华西街去了。”
华西街的蛇肉店腾起白雾。林昀儒撞翻一笼待宰的锦蛇，鳞片在脚底打滑的瞬间，他看见巷尾垃圾车旁蜷着人影——乔韵竹的风衣下摆浸在馊水里，发簪不知去向，散乱的长发盖住半边脸颊。两个纹身青年正弯腰扯她腕上的玉镯，阿嬷给的聘礼在污水里泛着幽光。
“滚开！”台语爆喝惊飞檐下麻雀。林昀儒的球袋抡出破风声，金属拍柄砸在纹身男脊背发出闷响。另一人亮出弹簧刀时，猫包拉链突然崩裂，乒乓化作灰白闪电扑向刀疤脸的眼睛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林昀儒跪进馊水抱起乔韵竹，她额角的血混着雨水滑进他领口。金牌硌着两人紧贴的胸膛，他颤抖的指尖摸到她颈动脉——微弱的搏动像即将坠网的乒乓球。
“不准睡...”他撕开队服压住她伤口，布料迅速吸饱暗红，“说好要教我闽南语脏话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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台大医院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人太阳穴发疼。林昀儒肩抵着抢救室门框，血渍在白色运动服上开成褐梅。乒乓蹲在长椅舔舐撕裂的肉垫，猫毛黏着馊菜叶。
“患者轻微脑震荡，左手腕骨裂。”医生推门而出时，林昀儒后脑勺重重磕上墙壁。护士递来的手术同意书被血指印洇花，家属栏他签下名字，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。
病房顶灯惨白。乔韵竹腕骨打着石膏，输液管蜿蜒进青紫的静脉。林昀儒用棉签沾水涂她干裂的唇，棉絮勾住唇纹的刹那，她睫毛颤动如垂死的蝶。
“麦芽糖...”梦呓混着北京腔。
他掏出裤袋里融化的糖饼，蜜浆从破口的塑料袋渗出，黏住金牌边缘的橄榄枝浮雕。乒乓跳上病床，湿凉的鼻尖贴上乔韵竹手指。
月光爬上石膏绷带时，林昀儒终于把脸埋进她掌心。滚烫的液体漫过婚戒，滴在“乔林寓”钥匙扣的金属球拍上。
“找到了...”他哽咽着重复，喉结刮擦她生命线，“我的金牌新娘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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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切开百叶窗。乔韵竹睁眼看见林昀儒趴在床沿，胡茬挂着未干的泪痕。她动弹的指尖惊醒了他，通红的眼睛瞬间亮起星火。
“护腕...”她嘶哑地指向他左腕。墨绿色护腕边缘露出半截刺绣——德文**Geduld**被血浸成深褐。
林昀儒拆下护腕塞进她完好的右手。乔韵竹摸索着内侧，触到粗粝的针脚。翻过来，血迹斑斑的布面上，金线绣着小小的乒乓球台，台面两点银光——是两枚相触的婚戒。
“复健时绣的。”他嘴唇蹭着她石膏，“每次疼就想，要拿金牌当婚礼胸针。”
电视台早新闻突然播报昨夜劫案。监控画面里林昀儒挥拍的身影被慢放，球袋击中匪徒的瞬间，金牌从领口飞甩而出，在雨巷里划出灿金弧光。
“林选手见义勇为...”主播的闽南语被敲门声打断。警察领着记者涌进来，镜头对准病床时，乔韵竹突然举起打石膏的手。闪光灯照亮石膏表面——林昀儒用红药水画了枚歪扭的乒乓球，球体里圈着两个名字：昀儒❤韵竹
午后斜阳里，林妈妈捧着汤罐出现在门口。白雾掀盖而出，当归炖鸡的香气漫过消毒水。汤勺碰到乔韵竹唇畔时，她瞥见婆婆无名指戴着同款金戒，戒圈乒乓球纹路已磨得发亮。
“阿嬷说，”林昀儒擦掉她嘴角油花，“金牌要传给接得住削球的孙辈。”
窗外玉山轮廓温柔。乒乓蜷在乔韵竹腿间，猫尾扫过林昀儒掌心的护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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