抽屉里的秘密

丁程鑫站在道具间中央，眉头紧锁。周一早晨的剧院安静得有些诡异，而眼前的一切更加不对劲——原本按照编号整齐排列的道具箱被翻得乱七八糟，几个装有《海棠祭》关键道具的盒子敞开着，里面的物品散落一地。

　　"小林，昨晚谁最后离开的？"丁程鑫蹲下身检查一个被打开的道具首饰盒，里面的仿古项链完好无损，但摆放顺序明显被人动过。

　　"应该是道具组的小张，他说要加班完成海棠花瓣的染色工作。"助理小林抱着记录本，脸色发白，"丁总监，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。"

　　丁程鑫站起身，拍了拍手上的灰尘。确实，先是档案室的门锁被撬，然后是灯光控制室的电脑被人动过，现在又是道具间。奇怪的是，每次都没有东西丢失，就像有人在寻找什么却还没找到。

　　"通知安保部调监控，然后——"丁程鑫的话被推门声打断。

　　马嘉祺走了进来，手里拿着两杯咖啡。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领毛衣，衬得肤色越发白皙，眼下的泪痣在剧院灯光下格外明显。

　　"早会取消了？"马嘉祺递给丁程鑫一杯咖啡，目光扫过凌乱的道具间，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。

　　丁程鑫接过咖啡，温热透过纸杯传到掌心："出了点状况。"他简单解释了情况，观察着马嘉祺的反应。

　　马嘉祺放下自己的咖啡，蹲下身仔细查看被翻动的道具："有意思...他们只动了《海棠祭》相关的箱子。"他拿起一个海棠花形状的发饰，"而且看起来像是在找特定物品，不是随机翻动。"

　　丁程鑫心头一跳——马嘉祺的观察力敏锐得惊人，而且分析得头头是道，完全不像个普通摄影师。

　　"你觉得是谁干的？"丁程鑫试探地问。

　　马嘉祺站起身，拍了拍手："难说。可能是竞争对手，也可能是内部人员。"他顿了顿，"最近剧院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？或者...特别的人？"

　　丁程鑫想起刘世明之前的警告，关于剧院可能有"内鬼"的话。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他不想多说："先去开会吧，这事让安保部处理。"

　　会议结束后，丁程鑫独自去了档案室。李师傅不在，他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。昏暗的灯光下，金属档案柜投下长长的阴影。他径直走向父亲留下的那个专属柜子，仔细检查里面的内容。

　　相册、文件、笔记...看起来都没少，但丁程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。他翻到那本1985-1988年的相册，找到马嘉祺之前特别关注的那页——后台化妆间的照片。这次他仔细看了角落里的年轻人，突然意识到那张侧脸有些眼熟。

　　"刘...世明？"丁程鑫喃喃自语。照片上的年轻人虽然只有半张脸，但那高挺的鼻梁和略微下垂的眼角，确实与现在的剧院副主席有几分相似。

　　父亲从未提起过与刘世明共事的经历。事实上，父亲很少谈论剧院的人事关系，总是专注于艺术本身。丁程鑫继续翻看相册，在最后几页发现了一张被剪去一半的照片——只剩下父亲站在剧院门口的影像，原本应该在他身边的人被整齐地剪掉了，只留下一只搭在父亲肩上的手。

　　丁程鑫的心跳加速。他小心地取出照片，在灯光下仔细观察。被剪去的部分边缘有一行小字：「与J共庆《海魂》成功」，日期是1987年5月。

　　"J是谁..."丁程鑫自言自语，突然听到档案室门锁转动的声音。他迅速将照片塞回相册，关上柜门。

　　"原来你在这。"马嘉祺推门而入，手里拿着一叠设计稿，"我找了你半天。《海棠祭》第三幕的投影方案需要你过目。"

　　丁程鑫强迫自己放松紧绷的肩膀："怎么知道我在这？"

　　"小林说的。"马嘉祺走近，目光扫过档案柜，"又在研究你父亲的收藏？"

　　"嗯，找些灵感。"丁程鑫转移话题，"方案有什么问题？"

　　马嘉祺展开设计图，两人凑在一起讨论。近距离下，丁程鑫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，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，像是刚开过枪一样。这个念头让丁程鑫心头一紧。

　　"你身上有股奇怪的味道。"丁程鑫脱口而出。

　　马嘉祺的动作顿了一下："有吗？可能是早上路过施工区沾上的。"他迅速回到设计图的话题，"这部分过渡需要更柔和的光影变化..."

　　离开档案室时，丁程鑫注意到马嘉祺的目光在那本1985-1988相册上多停留了几秒。

　　接下来的几天，丁程鑫开始有意无意地观察马嘉祺。他注意到马嘉祺总是很早就醒，经常在阳台上打电话；他的笔记本电脑设置了密码，每次丁程鑫靠近就会切换屏幕；他的手机从不离身，就连洗澡也会带进浴室。

　　最奇怪的是，马嘉祺似乎对剧院每个角落都异常熟悉。有次灯光师抱怨某个电路问题，马嘉祺二话不说就爬上去修好了，熟练得像是经常处理这类问题。

　　周四晚上，丁程鑫借口加班，实际上是在整理这些天的观察记录。他画了一张简单的思维导图，将所有疑点串联起来：马嘉祺的神秘伤痕、对毒品的了解、深夜外出、对档案室的异常兴趣、超乎常人的观察力和各种"巧合"的技能...

　　"这不可能是摄影师。"丁程鑫揉着太阳穴，盯着纸上的结论。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脑海：也许马嘉祺是警方的人？卧底？但为什么要调查剧院？除非...剧院真的如刘世明所说，有"内鬼"涉毒？

　　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午夜。公寓里静悄悄的，只有书房亮着灯。丁程鑫轻手轻脚地走过去，看到马嘉祺伏在书桌上睡着了，面前摊开着《海棠祭》的舞台设计图。

　　丁程鑫悄悄走近，本想叫醒他，却被书桌半开的抽屉吸引了注意力。里面露出一角黑色金属——像是一部手机，但不是马嘉祺平时用的那部。

　　心跳如鼓，丁程鑫屏住呼吸，轻轻拉开抽屉。果然是一部陌生的智能手机，旁边还有一个皮夹。他犹豫了一下，拿起皮夹小心翻开——里面赫然是一张警徽卡，照片上的马嘉祺穿着制服，名字下方写着"特别行动组"。

　　丁程鑫的手一抖，皮夹掉回抽屉，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马嘉祺动了一下，但没有醒来。丁程鑫迅速合上抽屉，退后几步，然后故意加重脚步走进去。

　　"马嘉祺？"他假装刚发现对方睡着了，"别在这睡，会着凉。"

　　马嘉祺猛地惊醒，条件反射般伸手摸向腰间——那里什么都没有，但他的动作明显是习惯性摸枪的姿势。看到是丁程鑫，他迅速放松下来："几点了？"

　　"快十二点了。"丁程鑫装作若无其事，"设计图可以明天再看。"

　　马嘉祺伸了个懒腰，脖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："你先休息，我收拾一下。"

　　丁程鑫点点头，走向卧室，但心中的疑问已经翻江倒海。警徽卡、备用手机、摸枪的习惯...马嘉祺真的是警察？那么他接近自己是为了调查剧院？那些深夜外出是执行任务？还有那个几乎发生的吻...也是任务的一部分吗？

　　躺在床上，丁程鑫辗转反侧。他应该直接质问马嘉祺吗？但如果对方真的是卧底，直接挑明会不会破坏警方行动？更重要的是，如果马嘉祺对他的好都是演戏...这个念头让丁程鑫胸口发闷。

　　第二天早餐时，丁程鑫决定试探一下。

　　"昨晚我看了新闻，"他慢条斯理地切着煎蛋，"码头那起毒品案有新进展，警方说破获了一个大型贩毒网络。"

　　马嘉祺喝咖啡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："是吗？我没关注。"

　　"他们说这种新型毒品代号叫'海棠'，因为用了某种海棠花提取物。"丁程鑫直视马嘉祺的眼睛，"就像你之前说的，海棠有毒。"

　　马嘉祺放下咖啡杯，眼神平静如水："巧合吧。世界上有毒的植物多了去了。"

　　"马嘉祺，"丁程鑫突然问道，"你到底是什么人？"

　　空气瞬间凝固。马嘉祺的手指在杯沿轻轻敲击，节奏平稳得不像活人："摄影师，临时舞台设计师，你的房客。还有什么你想知道的？"

　　丁程鑫深吸一口气，决定赌一把："比如，为什么你抽屉里有警徽卡？"

　　马嘉祺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。他放下杯子，缓缓站起身："你翻了我的东西。"

　　"回答我。"丁程鑫也站了起来，双手微微发抖，"你是警察吗？在调查剧院？"

　　马嘉祺沉默了几秒，突然转身走向书房。丁程鑫跟上去，看着他打开那个抽屉，取出皮夹递过来："看清楚。"

　　丁程鑫再次打开皮夹，这次他注意到警徽卡上的单位写着"影视协拍办公室"，是一种协助剧组拍摄警方场景的咨询机构证件，并非真正的警察证。

　　"我偶尔接这类咨询工作，帮影视剧设计真实的警方场景。"马嘉祺解释道，"所以有些警用装备和证件，但不是真警察。"

　　丁程鑫仔细检查证件，确实如他所说。但心中的疑虑并未完全消散："那备用手机呢？"

　　"工作专用，分开比较方便管理。"马嘉祺叹了口气，"丁程鑫，如果你不信任我，我可以今天就搬走。"

　　这句话像一把小刀刺进丁程鑫胸口。他突然意识到，无论马嘉祺隐瞒了什么，自己都不想他离开。

　　"不...不用。"丁程鑫把皮夹还给他，"我只是...最近剧院发生那么多怪事，我有点神经质了。"

　　马嘉祺的表情软化下来。他上前一步，轻轻握住丁程鑫的手腕："我理解。但请相信，我对你和剧院都没有恶意。"

　　他的手掌温暖干燥，脉搏平稳有力。丁程鑫想相信他，非常想。但理智告诉他，马嘉祺的解释太过完美，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。

　　"嗯。"丁程鑫最终点点头，挤出一个微笑，"抱歉怀疑你。"

　　马嘉祺松开手，转身收拾早餐餐具。丁程鑫注视着他的背影，暗自做了一个决定——他要自己调查真相，无论是关于马嘉祺，还是关于剧院发生的怪事。

　　表面上看，危机似乎解除了。接下来的几天，两人相处如常，甚至比之前更加亲密。马嘉祺帮丁程鑫整理《海棠祭》的排练笔记，丁程鑫则教马嘉祺更多舞台设计的技巧。他们一起做饭，偶尔肩膀相碰；晚上坐在沙发两头看电影，腿不经意间贴在一起又迅速分开。

　　但丁程鑫内心的怀疑从未停止。他开始更仔细地观察马嘉祺的一举一动，记录他的外出时间和可疑行为。同时，他也秘密调查着父亲的老照片和剧院的历史，试图找出所有怪事背后的联系。

　　周五晚上，丁程鑫故意告诉马嘉祺自己要通宵排练，实际上提前回了家。他用备用钥匙悄悄开门，发现公寓一片漆黑——马嘉祺果然不在。

　　丁程鑫径直走向书房，这次他决定彻底检查马嘉祺的东西。抽屉里的备用手机已经不在原位，但他从书柜深处找出了一个隐藏的文件夹，里面是几张剧院平面图和人员名单，包括刘世明的详细资料。最令人震惊的是一张标记着"海棠行动"的便条，上面写着：「确认目标与剧院关联，等待进一步指令」。

　　"果然..."丁程鑫的手微微发抖。无论马嘉祺的证件是真是假，他确实在调查剧院，而且很可能与警方有关。

　　就在这时，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。丁程鑫迅速将文件放回原处，闪身躲进隔壁的储物间。从门缝中，他看到马嘉祺走进书房，径直来到书柜前取出那个文件夹，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无数次。

　　马嘉祺翻开文件检查了一遍，突然停下动作，像是察觉到了什么。他缓缓抬头，目光如炬地扫视房间，最后定格在储物间的方向。

　　丁程鑫屏住呼吸，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房间都能听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