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水顺着丁程鑫的发梢滴落在照片上,将"海棠碱-X神经气雾剂"的字样晕染开来。他站在父亲的书房里,手中老式台灯是唯一光源,墙上挂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七分。
耳机里马嘉祺的声音已经消失了二十分钟。
"生化武器..."丁程鑫喃喃自语,手指抚过父亲日记本上被撕掉的几页。边缘残留的纸屑显示,这里曾记录着某个重要配方。书桌抽屉深处,他找到一张被烧焦一半的便签:「首演当天,通风系统将...」
电话突然震动,是剧院安保主任:"丁总监,有人闯入了道具室!监控显示好像是您那位设计师朋友..."
丁程鑫的指尖一颤。马嘉祺在找什么?难道警方还没有足够证据?
"需要报警吗?"安保主任问。
"不!"丁程鑫脱口而出,"先别惊动任何人,我马上过去。"
挂断电话后,他盯着书架上父亲与自己的合影。照片里,八岁的他戴着那枚海棠花吊坠,站在《海棠祭》初版舞台前。父亲常说,那是最成功的演出。
"因为谢幕时没人死亡?"丁程鑫苦涩地自言自语,抓起外套冲进雨夜。
城市剧院在暴雨中如同一艘幽灵船。丁程鑫从员工通道溜进去时,警报系统居然没响——有人提前关闭了它。走廊尽头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,他循声摸向道具室。
门虚掩着,里面一片狼藉。十几个道具箱被撬开,《海棠祭》使用的仿真海棠花散落一地。丁程鑫蹲下身,发现几朵花蕊中被嵌入了微型金属管。
"新型毒品运输方式..."
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。丁程鑫猛地转身,正对上一双充血的眼睛——马嘉祺靠在墙角,左手紧按着右腹,指缝间渗出暗红。他脚边是拆解到一半的通风管道滤网。
"你..."丁程鑫喉咙发紧,"伤到哪里了?"
马嘉祺的嘴唇苍白如纸:"刘世明...发现了..."他试图站起来,却踉跄着向前栽倒。丁程鑫下意识接住他,掌心立刻被温热的液体浸透。
"该死!"丁程鑫撕开马嘉祺的衬衫,倒吸一口冷气——不是旧伤崩裂,而是一道新鲜的刀伤,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。"刀上有毒?"
马嘉祺虚弱地点头,从怀中掏出一个沾血的U盘:"通风系统...改造图纸...首演当天..."他的瞳孔开始扩散,"走...他们会来检查..."
远处传来脚步声。丁程鑫的大脑疯狂运转:把马嘉祺交给警方?叫救护车?还是...
"操!"他骂了一句,拽起马嘉祺没受伤的左臂搭在自己肩上,"能走吗?"
马嘉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,随即咬牙点头。两人跌跌撞撞地挪向后台秘密通道——那是丁程鑫小时候父亲带他发现的,通往一个废弃的化妆间。
"为什么...帮我?"马嘉祺的声音气若游丝。
丁程鑫没有回答。他踹开积满灰尘的木门,将马嘉祺平放在旧沙发上。伤口在移动中再次涌出鲜血,马嘉祺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。
"闭嘴,省点力气。"丁程鑫扯下领带绑在伤口上方,从化妆台翻出过期的医用酒精,"没有麻醉,忍着点。"
酒精浇在伤口上的瞬间,马嘉祺全身肌肉绷紧,额头渗出冷汗,但硬是没发出一点声音。丁程鑫借着昏暗的灯光检查伤势——刀刃似乎避开了重要脏器,但毒素让伤口周围呈现出诡异的蛛网状青斑。
"这是什么毒?"
"海棠碱...衍生物。"马嘉祺艰难地说,"需要...特效解毒剂..."
丁程鑫突然想起什么,从脖子上取下那枚从不离身的海棠吊坠。他拧开吊坠底部,倒出两粒红色胶囊:"父亲留给我的,说紧急时用。"
马嘉祺的眼神瞬间清明:"你父亲...怎么会..."
"闭嘴吃药。"丁程鑫将胶囊塞进他嘴里,"现在告诉我,到底怎么回事?"
药效发作得很快。马嘉祺的呼吸逐渐平稳,但眼神依然涣散:"三年前...你父亲偶然拍到刘世明与'海棠'交易...他们用改良版海棠碱制造了车祸..."
"改良版?"
"原本是军方委托研发的镇痛剂...但过量会致幻..."马嘉祺抓住丁程鑫的手腕,"首演当天,他们会通过通风系统释放气雾剂...全场观众都会..."
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。两人同时屏住呼吸。
"搜遍每个角落!"刘世明的声音近在咫尺,"那个警察不可能走远。"
丁程鑫感到马嘉祺的手瞬间收紧。警察?所以这才是他的真实身份?
脚步声停在门外。丁程鑫的目光扫向化妆镜——透过灰尘,能看到门外至少有三个黑影。他无声地指了指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,马嘉祺摇头,用口型说:"陷阱。"
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。丁程鑫突然扯开自己的衬衫前襟,在马嘉祺震惊的目光中俯身压了上去。
"配合我。"他在马嘉祺耳边低语,然后故意提高音量,"别...别在这里...万一有人..."
门外的脚步声顿住了。
马嘉祺立刻会意,一个翻身将丁程鑫压在身下,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。"怕什么?"他哑着嗓子说,"半夜三更谁会来这种地方..."
门外传来压低的笑声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。丁程鑫长舒一口气,这才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——马嘉祺的体温透过单薄衣料传来,带着血腥味和特有的雪松香气。他的睫毛在昏暗光线下投下阴影,那颗泪痣近在咫尺。
"你是警察。"丁程鑫轻声说,这不是疑问句。
马嘉祺缓慢点头:"三年卧底...就为摧毁'海棠'。"他痛苦地闭了闭眼,"你父亲...是我们最重要的线人..."
这个真相像一记重拳击中丁程鑫的胃部。父亲从未吸毒,他是英雄?而自己却误会了马嘉祺这么久...
"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"
"知道得越少...你越安全。"马嘉祺试图坐起来,却因失血过多而眩晕,"现在...U盘..."
丁程鑫捡起掉落的U盘,插入手机。文件需要密码才能打开。
"0715。"马嘉祺说,"你父亲生日。"
文件展开的瞬间,丁程鑫的血液凝固了——这是剧院通风系统改造图纸,标注着"海棠计划最终阶段"。图纸显示,首演当晚,某种气雾剂将通过中央空调覆盖整个观众席,而触发装置就藏在《海棠祭》最后一幕的道具中。
"预计致死率...百分之三十..."马嘉祺指着角落的小字,"其余人会永久性脑损伤...刘世明要销毁证据..."
"为什么?就为杀这么多人?"
"不...是示威。"马嘉祺咳嗽两声,"向国际买家展示威力...合同金额..."他摸索着掏出手机,屏幕显示一条加密信息:【确认买家出席首演,A级戒备】
丁程鑫突然想起什么:"李师傅!他今天看到照片时表现很奇怪!"
"老管理员?"马嘉祺猛地坐直,"他是你父亲当年的助手...可能知道..."
话音未落,化妆间的灯突然亮了。两人同时眯起眼睛适应强光,等视线清晰时,门口已经站着一个举枪的身影——刘世明。
"感人重逢。"他微笑着说,枪口在马嘉祺和丁程鑫之间游移,"我就知道你会来找证据,马警官。只是没想到..."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凌乱的沙发,"你们用这种方式庆祝合作。"
马嘉祺不动声色地移动身体,挡在丁程鑫前面:"你跑不掉的,整个剧院都被包围了。"
"是吗?"刘世明冷笑,"那为什么我的手下报告说,只有你一个人潜入?"他向前一步,"把U盘交出来,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。"
丁程鑫感到马嘉祺的手指在他掌心划着什么——是字母"J"。
"J是谁?"丁程鑫突然开口,"那个和我父亲一起研发海棠碱的人?"
刘世明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:"聪明的孩子。可惜J教授看不到他的杰作再次绽放了。"他举起枪,"永别了,丁远山的儿子。"
千钧一发之际,马嘉祺抓起化妆镜砸向电灯开关。黑暗中枪声炸响,丁程鑫感到一股热流擦过耳际。他趁机扑向记忆中的武器架位置——那里应该有一把《哈姆雷特》使用的道具剑。
金属碰撞声、喘息声、第二声枪响。当丁程鑫摸到剑柄转身时,借着窗外闪电的光亮,他看到马嘉祺与刘世明扭打在一起,鲜血在两人之间绽开。
"丁程鑫!跑!"马嘉祺嘶吼着,随即被刘世明一枪托砸中太阳穴,重重倒地。
没有思考的时间。丁程鑫双手握剑,用尽全身力气刺向刘世明的后背——就像《海棠祭》最后一幕,主角刺向背叛他的挚友。
剑尖在距离刘世明几厘米处停住了。不是丁程鑫犹豫,而是这把道具剑不知何时被换成了真剑,沉重得他无法控制。
刘世明转身,狂笑着扣动扳机。
"咔。"空膛的声音。
马嘉祺不知何时已经爬起,手中握着从刘世明腰间摸走的弹匣。"警察。"他喘息着说,"现在你被正式逮捕。"
警笛声由远及近。刘世明咒骂一声,冲向紧急出口。马嘉祺想追,却因失血过多再次跪倒。
"他跑了!"丁程鑫扶住马嘉祺。
"放心..."马嘉祺虚弱地笑了,"张猛他们...守住了所有出口..."
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,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:"目标在西门落网!重复,目标落网!"
丁程鑫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发抖。他低头看着满手鲜血,突然意识到——马嘉祺的伤口又裂开了。
"救护车马上到。"马嘉祺握住他的手,"你救了我...又一次。"
"扯平了。"丁程鑫声音哽咽,"你早就救过我...在你说海棠花危险的那天。"
马嘉祺的眼神柔软下来。他想说什么,却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。丁程鑫扶着他慢慢躺下,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对方被汗水浸湿的额发。
"J是谁?"丁程鑫轻声问。
"国际毒枭...前军方科学家。"马嘉祺闭上眼睛,"你父亲...发现他改造海棠碱作为武器...才被..."
走廊传来纷乱的脚步声和喊话声。马嘉祺突然抓紧丁程鑫的手:"无论他们问你什么...就说是我胁迫你帮忙...明白吗?"
丁程鑫摇头:"我要说出真相。"
"不行!"马嘉祺罕见地提高了音量,"'海棠'组织还有人在逃...你需要继续演下去...为了你父亲..."
门被撞开的瞬间,马嘉祺猛地将丁程鑫推开:"滚开!别碰我!"他的眼神瞬间从温柔变为凶狠,仿佛换了个人。
全副武装的警察涌入房间。张猛看到满身是血的马嘉祺,脸色大变:"叫医护!快!"
丁程鑫站在原地,看着医护人员将马嘉祺抬上担架。当他们擦肩而过时,马嘉祺的手指悄悄勾住了他的——只有一秒,却像是无声的约定。
"丁先生?"张猛严肃地走过来,"需要您配合做个笔录。"
窗外,暴雨渐歇。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,照在散落的U盘和染血的设计图上。《海棠祭》的海报在风中微微颤动,距离首演还有十三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