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信号最后一次稳定出现，在‘回响峡谷’边缘。”基石终于锁定了一个模糊坐标，声音带着凝重，“那里是废弃的早期意识上传试验区，空间结构极不稳定，遍布着‘记忆回音’形成的逻辑风暴。物理法则在那里是笑话。”
回响峡谷。星环的伤疤，一个因实验事故导致时空拓扑扭曲的禁区。破碎的意识残片在那里形成了永不消散的“鬼影”，扭曲的物理法则如同择人而噬的陷阱。那是界痕师的噩梦之地。
穿梭艇停在峡谷边缘。眼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峡谷，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、由凝固的金属洪流、破碎的建筑残骸和扭曲的光线构成的诡异景观。空间像被打碎的镜子又被胡乱拼贴，上一秒近在咫尺的残骸，下一秒可能远在天边。空气中弥漫着低频的嗡鸣，那是无数意识残片发出的、混乱无序的“声音”。
“我只能送你到入口。”基石的合成音在头盔通讯器里响起，带着少有的迟疑，“机甲的质量会引发不可预测的空间畸变。小心，黎。里面的‘回音’……会吃人。”
我点点头，检查了一下轻便的界痕师外骨骼和腰间的意识稳定锚。深吸一口气，踏入了这片光怪陆离的禁区。
一步踏入，世界颠倒。重力方向毫无征兆地改变，我猛地撞向一块悬浮的金属板。
意识稳定锚自动激发，无形的力场将我拉回“相对正常”的平面。耳边充斥着尖锐的哭嚎、疯狂的大笑、意义不明的呢喃——那是破碎意识形成的记忆回音，如同无形的触手，试图钻进我的神经接口，将我同化。
循着基石最后锁定的微弱信号，我在扭曲的空间中艰难穿行。绕过一片凝固的液态金属瀑布，躲开一块不断自我复制又湮灭的几何体残骸。信号源越来越近，指向峡谷深处一片相对“平静”的区域——一个由巨大断裂管道构成的、半封闭的穹窿空间。
我贴着冰冷的金属管壁，小心翼翼地探出头。
穹窿中央，一个身影背对着我，跪在一个简陋的意识交互终端前。终端闪烁着不稳定的幽光，连接着一具破旧的维生舱。
舱内躺着一个枯槁的人形，插满了维持最低生命体征的管线。终端屏幕上，复杂的代码瀑布般刷过，目标赫然是一个新的意识归档坐标——“创世之柱”，一位研究宇宙早期星系形成的女天体物理学家！
湮灭者！
我无声地拔出腰间的意识干扰脉冲枪，瞄准。
就在手指即将扣下扳机的瞬间，那个跪着的身影似乎察觉了什么，猛地转过头！
头盔面罩下露出的脸，让我如遭雷击！
那张脸……和我有七分相似！只是更加瘦削苍白，眼神空洞得像两口深井，嘴角却挂着一丝神经质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。
最让我血液冻结的是，他/她脖子上挂着一个简陋的吊坠——里面镶嵌着的，正是我在铁皮屋里发现的、那种自制的意识信号放大器碎片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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