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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十一章4

犯罪?我只是从根源上在社绝罢了

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由远及近,撕破了筒子楼死水般的沉寂。蓝红交替的灯光在狭窄的楼道墙壁上疯狂扫射,像濒死者的瞳孔在剧烈闪烁。邻居们被惊动,房门拉开一条条缝隙,露出或惊疑、或漠然、或带着隐秘窥探欲的脸。

李卫国被抬上担架时,身体已经软得不成形状,像一袋被抽空骨头的湿面粉。暗红的血沫子不断从他嘴角、鼻腔里涌出来,染透了胸前那件洗得发灰的旧汗衫,也染红了王秀兰那双徒劳地想去堵、去擦的手。她跟着担架跌跌撞撞地往下跑,脚上的塑料拖鞋掉了一只也浑然不觉,嘴里只会发出不成调的呜咽:“卫国!卫国你撑住啊!救护车来了!来了啊!”

急诊室的灯光惨白得刺眼,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浓重血腥味的混合气息。医生护士围着那张被迅速推入抢救区的移动病床,动作快得像按下了快进键。心电监护仪尖锐的报警声疯狂地鸣叫着,屏幕上那根代表心跳的绿色线条,剧烈地上下蹿跳了几下,然后,猛地拉成了一条笔直的、冰冷的红线。

“嘀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”

长音。刺破耳膜的长音。

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直起身,看了下手表,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,带着职业性的平静,却像冰锥扎进王秀兰的耳朵:“患者李卫国,抢救无效,于2023年10月XX日XX时XX分,临床死亡。初步判断,晚期肺癌引发大咯血窒息。”

世界的声音消失了。王秀兰像被抽掉了脊梁骨,直挺挺地瘫软在冰冷的水磨石地上。她张着嘴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抽气声,却一丝哭声也挤不出来。眼前只有一片炫目的白光,和那条笔直的、冰冷的红线。死了?卫国死了?那个和她过了大半辈子、没享过一天福、最后咳血咳死的男人,就这么……没了?

巨大的、冰冷的死寂包裹着她。她听不到护士的询问,听不到医生让她签字的指示,也感觉不到自己被谁从地上半扶半拖了起来。她像个提线木偶,被人按着手指在几张冰冷的纸上按下了鲜红的指印——死亡通知书,遗体处置同意书……每一个鲜红的指印落下,都像是在她心口剜掉一块肉。

李卫国的遗体被暂时推去了太平间。那地方在住院部大楼后面最阴冷的角落,王秀兰被一个护工领着,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。推开那扇沉重的、带着寒气的不锈钢门,一股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。里面是排列整齐的、如同巨大抽屉般的冷藏柜。护工拉开其中一个,冷气“嗤”地冒出来,白雾缭绕中,露出李卫国灰败僵硬的脸。

王秀兰扑了过去,冰冷的不锈钢边缘硌着她的肋骨。她伸出手,颤抖着想去摸丈夫的脸,指尖却在离皮肤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。太冷了。那是一种不属于活人的、渗入骨髓的冷。卫国以前冬天手也冷,她总是给他捂着,一会儿就暖了。可现在,她怎么捂也捂不热了。

“卫国啊……”她终于哭出了声,声音嘶哑干裂,像破锣在刮,“你咋就走了啊……你丢下我……我可咋活啊……”

哭声在空旷冰冷的太平间里回荡,撞在冰冷的墙壁上,显得格外凄厉和孤单。没有人回应。只有冷藏柜压缩机低沉的嗡鸣,像为逝者奏响的、永不停歇的哀乐。

回到那个再也不会有人咳嗽、不会再有人需要她端水喂药的出租屋,王秀兰觉得屋子空得吓人。空气里还残留着中药的苦涩和李卫国身上那股病弱的气息,混合着地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渍,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味道。

她呆呆地坐在床边,看着李卫国枕头上那个凹陷下去的印子。床头柜上,还放着半杯没喝完的凉白开,几板吃剩下的、花花绿绿的药片。一切都像是他随时会回来,躺下,然后又开始那无休无止的、撕心裂肺的咳。

“咚咚咚!”

粗暴的砸门声猛地响起,像重锤敲在王秀兰脆弱不堪的神经上。她浑身一激灵。

“开门!王秀兰!开门!”一个男人粗嘎凶狠的声音穿透薄薄的木板门,“知道你在里面!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!还钱!”

催债的!王秀兰的心脏瞬间缩成一团,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。她像受惊的兔子,猛地缩到墙角,屏住呼吸,一动不敢动。

“砰!砰!砰!”砸门声更重了,门板都在震颤。“妈的!装死是吧?欠债还钱天经地义!再不滚出来,老子把你家门泼成红的!”另一个声音恶狠狠地威胁道。

门外骂骂咧咧的声音持续了十几分钟,夹杂着踹门的闷响。王秀兰蜷缩在墙角,双手死死捂住耳朵,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,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。卫国死了,催债的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,立刻扑了上来。那五万块钱,像一条冰冷的毒蛇,缠上了她的脖子,越收越紧。

门外的人似乎暂时离开了。死寂重新笼罩下来,比砸门声更令人窒息。王秀兰瘫软在地,浑身冰冷。她摸出那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,手指抖得厉害,一遍遍地拨打儿子李涛的电话。
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”

“对不起,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……”

冰冷的机械女声一遍遍重复,像无数根针扎进她心里。儿子,她的涛涛,你在哪?你知道你爸没了么?你知道你妈要被人逼死了么?

绝望像浓稠的墨汁,一点点将她淹没。她看着这个破败冰冷的家,看着墙上那张早已褪色的全家福——照片上,年轻的李卫国抱着还是娃娃的李涛,她站在旁边,笑得一脸满足。那时候,日子虽然也紧巴,但有盼头。可现在,什么都没了。丈夫死了,儿子找不到了,外面是虎视眈眈的催命鬼。她活着,还有什么意思?

一个念头,如同黑暗中悄然爬出的毒蛇,冰冷地缠绕上她的心脏。

她慢慢站起身,走到窗边。楼下是狭窄肮脏的后巷,堆满了垃圾。她推开窗,冰冷污浊的风灌了进来。她低头看着,那高度……似乎……足够……

就在这时,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!尖锐的声音划破死寂,吓得王秀兰浑身一哆嗦。不是她的旧手机。她循着声音,看到床头柜抽屉半开着,里面露出李卫国那个屏幕更大的、同样破旧的智能手机。他住院前就几乎不用了。

鬼使神差地,王秀兰走过去,拿出那个还在执拗响着的手机。屏幕上闪烁着一个没有名字的陌生本地号码。

她迟疑着,手指颤抖地划过接听键。

“喂?李卫国?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焦急的声音,背景音很嘈杂,“你儿子李涛在‘好再来’烧烤店后巷跟人打架,头被打破了!流了好多血!人现在站都站不稳了!你赶紧过来啊!老板报了警,警察还没到!你快来啊!”

嗡!

王秀兰的脑子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!涛涛!打架!头破了!流了好多血!

“涛涛!”她失声尖叫出来,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惊恐,“我儿子!他在哪?!‘好再来’在哪?!”

女人飞快地报了个地址,就在离筒子楼不算太远的夜市一条街。

所有的绝望、轻生的念头,在这一刻被更原始、更汹涌的恐惧瞬间冲垮!儿子!她的涛涛受伤了!流着血!

王秀兰像疯了一样冲出家门,连鞋都忘了换,脚上还穿着那只掉了带的塑料拖鞋,另一只脚光着。她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,冲出筒子楼昏暗的门洞,一头扎进外面沉沉的夜色里。

冰冷的夜风刮在脸上,带着灰尘和垃圾的腐臭味。她光着一只脚,踩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,碎石硌得生疼,可她感觉不到。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:快!快去找涛涛!

她跑着,肺部火烧火燎地疼,像要炸开。眼前阵阵发黑,路灯的光晕在视线里扭曲变形。她摔倒了,膝盖重重磕在路沿上,钻心地疼。她顾不上看,手脚并用地爬起来,继续往前跑。嘴里发出嗬嗬的喘息,像濒死的风箱。

“涛涛……等妈……妈来了……妈来了啊……”她一边跑,一边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,泪水混合着汗水,糊了满脸。

夜市的喧嚣声越来越近,霓虹灯的光怪陆离刺得她眼睛生疼。她终于看到了那个油腻腻的“好再来”烧烤招牌。后巷里,警灯闪烁,围着一小群人。

王秀兰拨开人群,像一头护崽的母兽冲了进去。

角落里,李涛瘫坐在地上,背靠着冰冷的砖墙,头无力地歪向一边。额角破了一道狰狞的口子,鲜血糊了半张脸,顺着脖子流进脏兮兮的衣领里。他闭着眼,脸色惨白得像纸。一个警察正蹲在他旁边询问着什么,旁边站着惊魂未定的烧烤店老板。

“涛涛!我的儿啊!”王秀兰扑了过去,一把抱住李涛冰凉的身体,嚎啕大哭,“你怎么了?!谁打的你?!你睁开眼看看妈啊!”

李涛的眼皮艰难地动了动,勉强睁开一条缝。看到王秀兰那张涕泪横流、惊恐万分的脸,他干裂的嘴唇翕动了一下,发出极其微弱的声音,带着浓重的哭腔和委屈:

“妈……他们……他们找爸……要钱……说爸死了……钱也得还……我不给……他们就打我……还……还砸店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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