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一的维也纳音乐学院,阳光正好,树影婆娑。
林清颢抱着一摞医学教材,正穿过中央广场往图书馆走。陈穗悠懒洋洋地跟在他身后,手里转着琴弓,时不时戳一下他的后腰。
“喂,晚上去麦弗朗家吃饭,他新买了台古董钢琴,据说音色——”
话音未落,一道身影突然从侧面冲了过来。
“林学长!”
女生扎着高马尾,脸颊因为奔跑而泛红,手里紧紧攥着一封粉色的信。她站定在林清颢面前,深吸一口气,声音清脆而坚定:
“我是作曲系一年级的宋曦妍,我……我喜欢你!”
空气凝固了一秒。
林清颢愣住了,下意识转头看向陈穗悠——后者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,琴弓“啪”地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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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谢谢,但我有恋人了。”林清颢语气平静,目光却一直锁在陈穗悠身上。
宋曦妍眨了眨眼,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:“啊?可是论坛上说……”
“论坛是瞎扯的。”陈穗悠突然弯腰捡起琴弓,嘴角勾起一个假到极点的笑,“他们还说林学长每天练琴八小时呢,其实他连《小星星》都弹不利索。”
林清颢无声地叹了口气。
宋曦妍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,突然恍然大悟:“哦——你们是……”
“不是!”陈穗悠猛地打断她,一把拽过林清颢的胳膊,“他是我的……我的……”
“他的钢琴伴奏。”林清颢淡定接话,顺手把陈穗悠往自己身边带了带,“抱歉,我们赶时间排练。”
说完,他礼貌地对宋曦妍点了点头,拽着陈穗悠快步离开。
身后传来女生小声的嘀咕:“论坛果然不靠谱,明明是一对儿还装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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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拐进一条无人的林荫道,陈穗悠才猛地甩开林清颢的手。
“钢琴伴奏?”他冷笑,“你怎么不说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弟弟?”
林清颢挑眉:“你想让我怎么介绍?‘这是我男朋友,陈穗悠,十九岁,特长是吃醋和翻墙’?”
“我翻墙是因为谁啊!”陈穗悠炸毛,“上次要不是为了给你送宵夜,我至于被保安追吗?!”
林清颢看着他气得发红的耳尖,突然伸手捏了捏:“所以现在是宵夜的错?”
“现在是——”陈穗悠卡壳了,憋了半天憋出一句,“现在是你太招人了!”
林清颢忍不住笑了。
“你还笑!”陈穗悠更气了,转身就走,“今晚自己睡吧,我去找麦弗朗通宵练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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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九点,林清颢站在麦弗朗家门外,手里拎着一袋东西。
开门的是麦弗朗本人,老头儿一脸幸灾乐祸:“哟,来认错的?”
“他人呢?”
“琴房生闷气呢。”麦弗朗压低声音,“已经锯了三小时木头了,我的斯特拉迪瓦里快被他折磨成杀鸡刀。”
林清颢道谢后径直走向琴房。推开门,陈穗悠正背对着门坐在钢琴前,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琴弓戳着琴键。
“不是说通宵练琴?”林清颢关上门,“怎么改行拆钢琴了?”
陈穗悠背影一僵,但没回头:“关你什么事。”
林清颢走到他身边,把袋子放在琴盖上——里面是陈穗悠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,还有一杯冰美式。
“晚饭没吃吧?”
“不饿。”
林清颢没说话,只是打开蛋糕盒子,用叉子挖了一小块递到他嘴边。
陈穗悠坚持了三秒,最终还是张嘴接了。
“……糖放多了。”他嘟囔。
“嗯,我让他们加了双倍糖浆。”
陈穗悠猛地转头:“你故意的?!”
林清颢趁机又喂了他一口:“不然怎么哄得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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深夜的公寓里,陈穗悠盘腿坐在床上,一边吃蛋糕一边翻乐谱。
林清颢洗完澡出来,发现自己的枕头不见了。
“我枕头呢?”
“扔了。”陈穗悠头也不抬,“沾上宋什么妍的香水味了。”
林清颢无奈,直接躺下,把头枕在陈穗悠腿上:“那借我躺会儿。”
陈穗悠低头瞪他,但没推开。过了一会儿,他突然小声问:“……今天要是我不在,你会收那封信吗?”
“不会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林清颢睁开眼,伸手摸了摸他锁骨下的音符纹身:“因为我十九年就等来这么一个祖宗,够折腾了。”
陈穗悠耳尖又红了,把乐谱拍在他脸上:“谁折腾了!”
林清颢笑着扯下乐谱,突然一个翻身把人压住:“现在是谁在吃醋?”
“我——”
话没说完,就被吻住了。
窗外,维也纳的月光安静地洒进来,照在床头那杯喝了一半的冰美式上——杯壁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,像某个未完成的音符终于找到了归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