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午夜惊醒
凌晨三点十七分,林清颢从梦中惊醒。
他的手本能地往身旁一探,却只摸到冰凉的床单。
"穗悠?"
卧室里一片漆黑,只有窗外街灯的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,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亮线。林清颢坐起身,揉了揉太阳穴,掀开被子下床。
公寓里安静得可怕。
他推开浴室门——没人。厨房、琴房、阳台,全都空荡荡的。
最后,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门上——他的书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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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房里的秘密
门缝下透出一线微光。
林清颢轻轻推开门,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呼吸一滞。
陈穗悠穿着他的白衬衫,赤脚坐在地毯上,周围散落着几十张照片。他的膝盖上摊着一本厚厚的相册,右手腕的支架在台灯下泛着冷光。
"......穗悠?"
陈穗悠猛地抬头,眼睛里闪着水光。他的嘴唇颤抖了一下,却什么也没说,只是低头继续翻看照片。
林清颢走近,看到那些照片全是他们的回忆——
金色大厅后台,陈穗悠抱着琴冲他做鬼脸;
圣诞市场的摩天轮上,两人在飘雪中接吻;
医学院毕业典礼,陈穗悠偷偷把彩带塞进他的学位帽......
最上面那张是去年冬天拍的,陈穗悠裹着围巾,鼻尖冻得通红,却笑得灿烂。照片背面写着日期: [12.24,我们第一个同居纪念日]
"我......"陈穗悠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,"我看了三个小时,还是想不起来。"
他的手指死死攥着照片边缘,指节发白。
"这张照片上的我,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?那天发生了什么?"
林清颢跪下来,轻轻掰开他的手指,把照片拿开:"你偷喝了我煮的热红酒,醉了。"
"那这张呢?"陈穗悠又抓起一张,是他在实验室睡着的照片,"我为什么会在你的解剖室睡觉?"
"你说要陪我值班,"林清颢的指尖抚过照片上那人翘起的头发,"结果被福尔马林的味道熏晕了。"
陈穗悠的肩膀开始发抖:"可是......我都不记得了。"
他的眼泪砸在相册上,晕开了墨迹。
"为什么......为什么偏偏忘了这些......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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温度
林清颢把他搂进怀里时,陈穗悠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的睡衣。
"没关系。"林清颢吻着他的发顶,"我们可以重新创造回忆。"
"不一样......"陈穗悠揪着他的衣领,"那不一样......"
他的声音支离破碎,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。
林清颢捧起他的脸,发现他的眼神涣散,嘴唇发白——这是创伤后应激反应的前兆。
"看着我。"林清颢按住他的后颈,额头抵着他的,"呼吸,跟着我呼吸。"
陈穗悠的瞳孔渐渐聚焦,呼吸却仍然急促。
"我......我记得那种感觉......"他抓着林清颢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"这里很痛,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......"
林清颢突然把他打横抱起来。
"你干什么?!"
"治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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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忆疗法
浴室里水汽氤氲。
林清颢把陈穗悠放进注满热水的浴缸,然后自己也跨了进去。温水瞬间浸湿了他的睡衣,布料贴在身上。
"你疯了吗?"陈穗悠挣扎着要起来,"这算什么治疗——"
"触觉记忆。"林清颢把他拉回来,从背后环抱住他,"人体对温度的记忆比大脑更长久。"
陈穗悠僵住了。
水温恰到好处,和那天晚上一模一样——他第一次留宿在林清颢公寓那晚,两人也是这样挤在浴缸里,因为热水器坏了只能共用一缸水。
"想起来了吗?"林清颢的唇贴在他耳后,"那天你抱怨水太热,我说——"
"......说我是冷水鱼,需要适应温度。"陈穗悠突然接话。
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林清颢的手臂收紧:"继续。"
零碎的画面开始在陈穗悠脑海中闪回——
林清颢给他擦头发时嫌弃地说"发质太差";
他偷穿林清颢的白大褂被当场抓获;
两人为了"贝多芬和莫扎特谁更伟大"吵到凌晨......
"还有......"陈穗悠突然转身,湿漉漉的手捧住林清颢的脸,"我们第一次吵架,是因为我弄丢了你的解剖刀。"
林清颢的眼睛亮了起来:"你想起来了?"
"不......"陈穗悠摇头,"是照片告诉我的。"
他指向浴室门外——书桌上摆着那个解剖刀形状的钥匙扣,是他们和好那天林清颢定做的。
林清颢的眼神黯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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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音
天快亮时,陈穗悠靠在床头,看着林清颢把照片一张张收进相册。
"对不起。"他突然说。
林清颢抬头:"为什么道歉?"
"为了......"陈穗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,"这个不中用的东西。"
林清颢放下相册,走到床边吻了吻他的额头:"它会好的。"
"如果好不了呢?"
"那我就每天给你讲一遍我们的故事。"林清颢认真地说,"讲到你能背下来为止。"
陈穗悠笑了,笑着笑着又红了眼眶。他拉过林清颢的手,放在自己心口。
"其实......"他轻声说,"这里一直记得你。"
晨光透过窗帘照进来,相册封面上的烫金字闪闪发亮——
[L&C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