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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透过纱帘照进诊所的病房,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林清颢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,电子钟显示06:23,他已经连续工作超过十二小时。病床上,陈穗悠苍白的脸在晨光中几乎透明,只有监护仪上规律的"滴滴"声证明他还在顽强地活着。
林清颢的指尖轻轻描摹着未婚夫包扎好的右手轮廓。这双手他曾无数次吻过——在金色大厅的后台,在他们公寓的钢琴旁,在求婚的那个雪夜。现在,这双能演绎出最动人旋律的手缠满了绷带,肌腱被他用8-0的尼龙线小心翼翼地重新缝合。医学上,它会愈合,但永远无法恢复到从前的灵活度。
"嗯..."一声微弱的呻吟让林清颢猛地抬头。陈穗悠的睫毛颤动着,琥珀色的眸子缓缓睁开,里面盛满了迷茫和痛苦。
"别动。"林清颢立刻按住他想抬起的左手,声音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沙哑,"你右胸有三根肋骨骨折,左手尺骨骨裂,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,还有脱水症状。我给你上了镇痛泵,但动作太大还是会疼。"
陈穗悠的瞳孔逐渐聚焦,记忆似乎随着意识的清醒而回笼。他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,监护仪上的心率直线上升。
"王...俊浩..."他艰难地挤出这个名字,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。
林清颢的眸色瞬间暗沉。他按下床头的按钮,镇痛泵发出轻微的"咔嗒"声,吗啡顺着静脉流入陈穗悠的身体。
"他不会再伤害你了。"林清颢俯身,嘴唇贴在陈穗悠汗湿的额头上,"我保证。"
陈穗悠的眼神逐渐涣散,但右手手指却突然痉挛般地抓住林清颢的白大褂。"手...我的手..."泪水从他眼角滑落,"不能...拉琴了..."
这句话像一把钝刀捅进林清颢的心脏。他握紧那只缠满绷带的手,声音低沉而坚定:"你会重新拉琴的,穗悠。我以我的职业生涯发誓,我会让你重新站在舞台上。"
镇痛药物开始发挥作用,陈穗悠的眼皮又沉重地垂下。林清颢静静地看着他沉入梦乡,然后转身走向洗手间。冰冷的水流冲刷着他沾血的手指,镜中的男人双眼布满血丝,嘴角抿成一条冷酷的直线。
手机在口袋里震动。是医院的来电。
"林医生,您今天上午的脑膜瘤手术..."助理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。
"换人。"林清颢简短地说,"我对象出了车祸,需要照顾。跟主任说我很抱歉。"
挂断电话,他打开新闻网页。果然,本地新闻头条赫然写着:《王氏集团继承人深夜家中遭遇化学药剂事故,四肢严重烧伤》。报道称王俊浩被管家发现昏迷在地下室,身旁打翻的强腐蚀性液体导致其双手及下肢三度烧伤,目前仍在重症监护室,医生表示可能会留下永久性功能障碍。
林清颢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。他比任何人都清楚,那些所谓的"永久性功能障碍"远不止烧伤那么简单。七氟醚只是开始,真正致命的是他随后注入王俊浩脊柱的那一针特制药剂——足以破坏特定神经传导却不会在常规检查中留下痕迹的配方,这是他在神经再生研究中的"副产品"。
镜子里的男人眼神陌生得让他自己都心惊。那个总是冷静自持的神经外科医生去哪了?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为了复仇不惜动用专业知识的怪物。但当他看向病床上沉睡的陈穗悠,胸腔中那股灼烧般的疼痛让他明白——他不在乎。
上午十点,陈穗悠再次醒来。这次他的眼神清明了许多,疼痛也被药物控制在可忍受范围内。
"水..."他嘶哑地说。
林清颢立刻托起他的头,将吸管凑到唇边。"慢点喝。"
温水滋润了干裂的嘴唇,陈穗悠的视线落在自己被固定住的右手上,眼神黯淡下来。"清颢...实话告诉我...我的手..."
林清颢放下水杯,拉过椅子坐在床边。他选择用医学术语解释,这是他能保持冷静的唯一方式:"右手食指和中指的屈肌腱部分断裂,我已经做了显微吻合。尺神经轻微损伤,需要时间恢复。理论上,经过复健可以恢复基础功能,但..."他停顿了一下,"精细动作可能会受影响。"
房间里安静得可怕。陈穗悠闭上眼睛,泪水无声地滑落。对于一个顶尖小提琴手来说,这无异于宣判职业生涯的死刑。
"我杀了他。"陈穗悠突然说,睁开眼时里面燃烧着林清颢从未见过的怒火,"我要亲手杀了王俊浩。"
林清颢握住他颤抖的左手:"不需要。"
"什么意思?"
"他已经付出了代价。"林清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"昨晚我给他注射了一种特殊药剂,会选择性破坏运动神经传导通路。表面上看起来是化学烧伤导致的瘫痪,但实际上是永久性的神经损伤。最精密的仪器也查不出人为痕迹。"
陈穗悠震惊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,像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。那个总是冷静克制、连手术时都一丝不苟的林医生,此刻眼中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冷光。
"你...对他做了什么?"
"让他活着。"林清颢轻声说,"活着感受自己再也无法弹钢琴、打网球、甚至自己吃饭的绝望。就像他对你做的那样。"
陈穗悠的呼吸急促起来:"这太危险了!如果被发现—"
"不会被发现。"林清颢打断他,"我花了两年时间研究神经再生,知道如何精确破坏而不留证据。"他俯身,额头抵着陈穗悠的,"他伤害了你,穗悠。他差点夺走你的生命,你的音乐,我们的未来。我不会原谅。"
陈穗悠沉默了。他想起音乐学院时期王俊浩对他的处处刁难,想起半年前那场"意外"车祸后王俊浩假惺惺的慰问,想起昨晚地下室里的狞笑和钻心的疼痛...仇恨的毒液在血管里蔓延。
"还不够。"他最终说,声音低沉而危险,"我要他身败名裂,要王家为养出这样的怪物付出代价。"
林清颢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随即是了然的微笑。他拿出平板电脑,调出一系列文件:"我查过了,王氏集团在亚洲有三家制药厂涉嫌违规生产,还有偷税漏税的证据。足够让他们股价暴跌。"
"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?"陈穗悠惊讶地问。
"从他第一次试图伤害你开始。"林清颢轻描淡写地说,"我一直在收集证据,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疯狂。"他的手指划过屏幕,调出一张照片,"这是最关键的——王俊浩去年在私人派对上xd(怕发不出来宝们🌚💪)的视频,足够让他身败名裂。"
陈穗悠看着照片中神情癫狂的王俊浩,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冲击让他头晕目眩。"清颢...我们的婚礼..."
"推迟。"林清颢立刻说,"等你康复,等这一切结束。"他吻了吻陈穗悠的指尖,"我会给你一个没有阴影的婚礼,我保证。"
陈穗悠凝视着这个他以为很了解的男人。三年前他们在音乐厅后台相遇时,林清颢只是个来听音乐会的年轻医生,彬彬有礼却疏离冷淡。是他死缠烂打才撬开那层坚硬的外壳,发现了里面温柔的灵魂。但现在,他看到了林清颢从未展现的另一面——偏执、冷酷、计算精确的复仇者。
"我害怕。"陈穗悠突然说,"不是怕王俊浩...是怕这样的你。我怕我们会被仇恨吞噬。"
林清颢的表情松动了一瞬。他捧起陈穗悠的脸,声音轻柔却坚定:"我不会让仇恨毁了我们。但有些事必须了结,为了你能安心地重新站在舞台上,为了我们的未来。"他停顿了一下,"如果你要我停手,我现在就停。"
陈穗悠闭上眼,脑海中闪过地下室里的黑暗和疼痛,闪过王俊浩得意的笑脸,闪过自己可能永远无法演奏的恐惧...当他再次睁开眼时,里面已经没有了犹豫。
"我们一起。"他说,握紧林清颢的手,"我们一起结束这件事。"
林清颢点点头,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盒子:"那就从这开始。"
盒子里是一枚精致的袖扣,和陈穗悠曾经弄丢的那对一模一样。"这是..."
"定位器和录音器。"林清颢轻声解释,"王俊浩一定会派人来医院打探你的情况,甚至亲自来'慰问'。我们需要证据。"
陈穗悠苦笑:"你早就计划好了一切,是不是?"
"我只计划了保护你。"林清颢帮他戴上袖扣,"剩下的,是我们共同的选择。"
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照亮了无名指上成对的戒指。三天后本该是他们的婚礼日,现在却成了复仇的开始。
林清颢的手机再次响起。这次是警察局的号码。
"林医生,关于王俊浩先生的案件,我们需要向陈先生了解一些情况..."警官公式化的声音传来。
林清颢看了陈穗悠一眼,开启了扬声器:"警官,我对象现在情况不稳定,医生建议至少48小时内不要接受询问。"
"理解,但这很重要。王先生声称昨晚陈先生曾闯入他的住宅..."
"荒谬!"林清颢声音陡然提高,"昨晚他遭遇不明袭击,现在躺在私人诊所里!我们有完整的医疗记录证明他的受伤时间早于王俊浩所谓的'闯入'时间。如果需要,我的律师很乐意提供更多细节。"
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:"我们会再联系。祝陈先生早日康复。"
挂断电话,陈穗悠担忧地皱眉:"他们会调查你吗?"
"没有证据。"林清颢冷静地说,"我避开了所有监控,戴了手套,用的药剂会在24小时内代谢完毕。更重要的是—"他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,"谁会相信一个重伤的受害者和一个救人的医生会策划复仇呢?"
陈穗悠凝视着林清颢冷静到可怕的面容,突然意识到这场复仇远未结束——而他们都已经无法回头。阳光依旧明媚,窗外的维也纳依旧美丽如画,但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。
"吻我。"他突然说,"在我还没变成怪物之前。"
林清颢俯身,嘴唇轻柔地贴上他的,像是一个誓言,又像是一个告别——告别他们曾经单纯美好的爱情,迎接即将到来的血色风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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