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穗悠在凌晨两点十七分惊醒。
枕边是空的。
他伸手探去,床单冰凉,没有余温。这不是林清颢起夜的温度——他离开至少一个小时了。
"清颢?"
黑暗中无人应答。陈穗悠摸索着打开床头灯,突如其来的光线刺痛了他的眼睛。卧室里一切如常,林清颢的眼镜还放在床头柜上,拖鞋整齐地摆在床边。
这不对劲。林清颢从不半夜出门,更不会不戴眼镜。
陈穗悠赤脚走出卧室,客厅一片漆黑。他按下开关,灯光亮起的瞬间,心脏猛地一沉——钢琴盖开着,琴键上落着薄灰,仿佛很久没人弹过。
"南術?"
他推开南術的房门。床铺整齐,电脑关机,那些总是散落一地的乐谱和零食全部消失了。空气里连南術常用的古龙水味道都没有。
整间公寓安静得可怕。
陈穗悠跑向玄关,鞋柜里林清颢的皮鞋还在,南術的球鞋也整齐摆放。他们的钥匙都挂在门边的挂钩上,手机充电器还插在插座上。
就像他们从未离开,或者说,从未存在过。
冷汗顺着他的脊背滑下。他颤抖着手拨通林清颢的电话,听筒里传来冰冷的提示音:"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。"
不可能。他今天早上还在用这个号码和林清颢通话。
试着打给南術,结果一样。
恐慌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他的心脏。他跌跌撞撞地回到客厅,目光落在钢琴上。那些琴键...那些琴键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光。
不,不是光。是灰尘在月光下的错觉。
他突然想起什么,冲回卧室打开衣柜。林清颢的衣服整整齐齐地挂着,但当他伸手触摸时,指尖传来的触感陌生而冰冷。这些衣服像是刚从商店买回来,没有任何穿着过的痕迹。
床头柜上,他和林清颢的合照还在。但当他仔细看时,发现照片里林清颢的脸有些模糊。他用力眨眼,那张脸又清晰起来。
是错觉吗?
"清颢!"他再次呼喊,声音在空荡的公寓里回荡,得不到任何回应。
汗水浸湿了他的睡衣。他靠在墙上,右手不自觉地抚上那道疤痕。奇怪,平时总会有的轻微刺痛感消失了,疤痕平滑得像从未存在过。
这时,一阵若有若无的琴声飘来。
是《星星摇篮曲》。
他猛地抬头,循着琴声走向琴房。推开门,琴房空无一人,但钢琴前的琴凳微微晃动,仿佛刚刚有人起身离开。
"谁?"
无人应答。
他走近钢琴,发现琴键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纸。那是六年前的神经电位图纸,日期是陈穗悠被绑架的前一天。
图纸边缘有一行小字: 「当逆向生长开始,疼痛将成为新的语言。」
这张纸早就该在林修远的墓园里被销毁了。
恐惧扼住他的喉咙。他转身想逃,却看见墙角阴影里站着一个人影。瘦小的身影,低垂着头,右手缠着渗血的绷带。
那是十六岁的他自己。
少年抬起头,眼中盛满泪水:"他们不要你了。"
"不...不是真的..."
陈穗悠后退着,撞在钢琴上,琴键发出刺耳的杂音。再抬头时,少年已经消失了。
他疯狂地跑向书房,打开电脑想要查找信息。屏幕亮起,自动跳转到一个新闻页面:
著名神经学家林清颢今日大婚
配图是林清颢穿着礼服的照片,身边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。报道日期是今天。
不可能。林清颢今天早上还穿着睡衣和他一起吃早餐,还抱怨医院的工作太忙,还...
记忆突然变得模糊。今天早上...真的发生过吗?
他颤抖着手搜索自己的名字。维基百科显示:陈穗悠,已故钢琴家,六年前因意外结束演奏生涯。
死亡日期正是他被绑架的那天。
冷汗顺着额角滑落。他摸向自己的胸口,心跳快得可怕。如果他已经死了,那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?
镜子里映出他的脸,苍白,惊恐,眼角有了细纹。这是二十六岁的他。
可是...如果六年前就死了...
"清颢..."他无助地蹲下身,右手疤痕突然传来剧痛。不是平时的刺痛,而是被撕裂般的疼痛。
疼痛中,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:
"穗悠?"
他猛地抬头,看见林清颢站在书房门口,穿着早上的睡衣,手里端着水杯,一脸困惑。
"你怎么了?做噩梦了?"
陈穗悠扑过去紧紧抱住他,感受到真实的体温和心跳。是活的,是温暖的。
"我找不到你..."他的声音哽咽,"南術也不在..."
林清颢轻轻拍着他的背:"我去厨房倒水,南術在房里睡觉。你刚才是不是梦游了?"
是梦吗?
可是那份恐惧如此真实,那份孤独如此刻骨。
他低头看自己的右手,疤痕还在,微微发着热。
"我梦见..."他不知该如何描述那个可怕的世界,"梦见你们都不见了。"
林清颢牵起他的手:"我在这里,永远都在。"
他们回到卧室,南術的房间里传来游戏音效——一切都恢复正常了。
但陈穗悠知道,那不是简单的噩梦。当林清颢重新入睡后,他悄悄起身,在黑暗中抚摸那道疤痕。
有些恐惧,永远不会真正消失。它们只是暂时躲藏,等待某个深夜,再次袭来。
而他能做的,就是抓紧眼前这份真实。
作者主包才发现三个星期没更了👁👄👁
作者哼哼
作者发个库存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