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百花楼惨案

百花楼天字三号房内，木樨香混着血腥气经久不散。

　　杨宸翊接过玄色丝帕，俯身拾起榻边一枚青玉坠子。玉佩背面阴刻"北洛"二字，刀工凌厉，在透过雕花窗棂的阳光下泛着冷光。

　　"好一招借刀杀人。"他指尖摩挲过刻痕，眼中寒芒乍现。北洛不仅是靖北侯封地，更是夏氏一族的祖籍。二皇子这步棋，分明是要将靖北侯与夏氏一并拖下水。

　　"百奇。"

　　阴影处转出一袭灰衣，那人躬身接过玉佩时，袖口银线绣的獬豸纹一闪而逝。不过瞬息，人影已如烟消散。

　　明喻询指尖掠过床柱上的勒痕，"上等冰蚕丝所致，死者毫无挣扎。"他忽然蹲身，从脚踏缝隙拈起半片金箔，"醉春楼特制的木樨香粉，上月才进贡到..."

　　话到此处倏然收住。

　　三人目光相接，俱是心照不宣——醉春楼是二皇子母族羲贵妃的产业。

　　"杨廷煜动作倒快。"苏珩晏倚在窗边，看着一队玄甲卫拥着绯袍官员疾驰而过，"大理寺的人这就来收尾了。"

　　"今晚就出发。"杨宸翊脸色阴沉。

　　明喻询折扇轻摇："太子且慢些走，怀瑾身子弱，经不起颠簸。"

　　"弱？"杨宸翊似笑非笑地瞥了苏珩晏一眼，"那是自然。"

　　"说起来，"杨宸翊忽然挑眉，"长乐那丫头前日还来信，问明兄何时入京。"

　　折扇"唰"地收起。明喻询面不改色："公主厚爱，臣惶恐。"

　　满座皆笑。长乐公主爱慕公子榜榜首之事，京城谁人不知。偏生这位明大公子常年避居南阳，倒让公主相思成疾。

　　"要我说，"苏珩晏把玩着茶盏，"明兄不如从了公主。省得她整日往太子府跑，就为打听你的消息。"

　　"苏怀瑾！"杨宸翊笑骂，"孤的妹妹你也敢编排？"

　　暮色染透檐角时，杨宸翊解下蟠龙玉佩掷给苏珩晏："当真不随孤返京？"

　　"游街夸官？"苏珩晏两指夹着玉佩晃了晃，月白广袖垂落如流云，"还是留给那些'瞻仰风华'的闺秀罢。"忽又挑眉，"不过阿令既去赴宴..."

　　"孤就知道！"太子笑骂着踹向他座榻，"说是游历，实则是怕亲妹妹闯祸！"

　　明喻询忽然以扇击掌："巧了，舍妹也在赴京途中。"他望向官道尽头腾起的尘烟，"五日后长乐公主芳辰，苏兄不如..."

　　"罢了罢了。"苏珩晏起身掸袖，露出一个标志性微笑"就当是...赏杨宸翊个面子。"

　　三人作别之际，窗外忽起一阵冷风。一片木樨花瓣从窗缝飘入，正落在染血的床榻上。那花瓣边缘泛着不自然的青黑色，与满室残香格格不入。

　　杨宸翊眸光一凝，伸手捻起花瓣。指腹传来的细微颗粒感让他眉头紧锁——这分明是淬过毒的痕迹。

　　"看来..."他缓缓抬眸，望向城南方向，"我们漏了一位用毒高手。"

　　远处，羲贵妃的醉春楼灯火通明，隐约传来丝竹之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