昏黄的光晕渗入粘稠药液包裹的视野，模糊不清。
沉闷的“隆隆”声透过棺木和液体传来，震得耳膜嗡嗡作响，像重物在地底深处移动。药液随之产生细微涟漪。
意识艰难聚拢。身体灌铅般沉重，冰冷阴气在体内奔流，带来麻木感。外面是什么？新的人？
他无法动弹。
“嗯？”
一个极轻、极冷的男声，毫无情绪地穿透棺木，刺入耳中。清晰异常。
有人！极度冷静！危机感瞬间攫住张凌刚凝聚的意识。身体却如冰山，调动不了一丝力气。
药液被搅动，温热涟漪扩散。有东西靠近棺口。
温热的触感突兀落在他脖颈皮肤上。
是手指。两根修长、带着活人体温的手指，稳定、精准地按压在他颈侧动脉处。指尖微凉，有薄茧。
探脉搏？这念头荒谬。这身体…还有脉搏？
手指耐心停留。时间漫长。张凌甚至能“感觉”到指尖下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搏动——间隔极长，若有若无。
他在确认我是否死透？
手指终于移开。温感消失，药液重裹。
长久的死寂。再无声音。昏黄光晕依旧。
那人走了？还是守在棺外？
疲惫如潮水反扑。意识无可抵挡地下沉、沉入黑暗深渊。
沉沦前，昏黄光晕边缘，似乎有一道模糊人形剪影，静立。
张凌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。视野模糊，逐渐聚焦。映入眼帘的是陈旧泛黄、布满裂纹的旧报纸糊成的天花板，很高。角落有残破的蛛网在微弱气流中轻颤。
陌生的环境。不是棺材，也不是墓室。空气干燥，混合着陈旧木头、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药草味。身下是硬板床，铺着粗糙薄布。
他微微转动僵硬的脖子，发出轻响。土坯墙糊着旧报纸，一张破桌，两把磨亮的条凳。墙角堆着蒙灰杂物的麻布。唯一光源是高处狭小的油纸窗，透进昏沉天光，照亮床前浮尘。
目光下移。他穿着深蓝色、样式普通的旧式工作服上衣，袖口挽起，露出苍白手腕。
简陋的木板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。一个人影立在门口，挡住门外稍亮的光线。
深蓝色冲锋衣，拉链拉到领口。
张凌视线向上。
黑发，柔顺贴额。几缕刘海垂落。
然后是脸。
皮肤冷白，细腻。五官线条清晰利落，鼻梁高挺，薄唇紧抿，无情绪。
最引人注目的是眼睛。
极黑，纯粹。凤眼，眼尾微挑。但眼神异常平静，无好奇、审视、怜悯或恐惧。像深不见底的静湖，吞噬所有光线与情绪，只余沉寂。
他静静站在门口逆光处，轮廓模糊，唯有那双黑眸穿透昏暗光线，落在张凌脸上。
张凌费力地睁开眼。视线模糊，逐渐清晰。眼前是糊着泛黄旧报纸的高高天花板，布满裂纹。角落有破蛛网在微风中轻颤。
陌生的地方。不是棺材，也不是墓室。空气干燥，混合着旧木头、灰尘和淡淡草药味。身下是硬板床，铺着粗糙薄布。
他转动僵硬的脖子，发出轻响。土坯墙糊着旧报纸，一张破木桌，两把磨亮的条凳。墙角堆着盖灰麻布的杂物。唯一光源是高处小油纸窗，透进昏沉天光，照亮床前浮尘。
低头看自己。穿着深蓝色、样式普通的旧工作服上衣，袖口挽起，露出手腕。
简陋的木板门被无声推开一条缝。一个身影立在门口，挡住光线。
深蓝色冲锋衣，拉链到顶。
张凌抬眼看去。
黑发柔顺。几缕刘海垂额。
然后是脸。
皮肤冷白。五官线条利落，鼻梁高挺，薄唇紧抿，无情绪。
眼睛极黑，纯粹。凤眼微挑，眼神却异常平静，无波澜，像深潭静水。
他逆光而立，轮廓模糊，只有那双黑眸穿透昏暗，落在张凌脸上。
“醒了？”声音响起。冷的，平的，不带情绪，像确认事实。
张凌喉咙干涩发紧，发不出声。陌生环境、身体和眼前这个异常平静的陌生人，让他茫然又警惕。他微微歪头，眼中充满不解和戒备。
男子见他沉默，俊美的脸上剑眉微不可察地蹙起。没再问，也没靠近，抬起右手。
手骨节分明，手指异常修长，指腹虎口有薄茧。食中二指尤其长，比例奇特，透着力量感。
那两根长手指在昏光中，朝张凌眼前平稳挥了挥。从左到右，再从右到左。
张凌目光不由自主被吸引，紧盯着那稳定的轨迹。
挥动停止，手指收回。
男子眉间微蹙平复，似乎得到确认。他不再看张凌，径直走到墙角杂物堆，蹲下掀开麻布一角，利落地翻找。很快拿出一叠折叠好的衣物——同款深蓝冲锋衣和裤子。
他走到床边放下衣服，看向张凌，语气不容置疑：“抬手。”
张凌意识仍停留在那手指轨迹上，身体却迟缓地抬起手臂。能感到新身体肌肉的牵动，带着陌生的力量感。
男子俯身拿起冲锋衣，动作生硬笨拙。他试图给张凌穿上，却显得极不熟练。一只袖子套上，另一只找不准位置，衣领歪卡在脖子和肩膀间，布料拉扯变形。
张凌木然任其摆布。冰冷布料摩擦新生皮肤。看着眼前俊美却面无表情的脸，和他笨拙专注的动作，荒谬感更甚。前一刻还在古墓血棺求生，此刻却被陌生人笨手笨脚穿衣？
衣服勉强套上，领口歪斜，拉链未拉。男子直起身退开一步，面无表情地看着，等他自理。
张凌低头看身上皱巴巴的衣服。想离开床的冲动涌起。他用手撑床沿，腰部发力想坐起。
上半身刚抬起约三十度——
眼前瞬间全黑！无数金黑光斑疯狂旋转炸裂！强烈眩晕如重锤砸头！刚凝聚的力气瞬间抽空！支撑的手臂一软！
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！
意识消失前，一双有力的手臂在他额头撞地前，迅捷地托住了他的肩膀和手臂。
随后，是彻底的黑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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