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：终局

老周的追悼会安排在雨夜。公安局只来了七个人，其中三个是便衣。

张晓明将一枚芯片塞进遗体的领带夹——那是老周临终前植入他掌心的存储设备。当殡仪馆工作人员推走遗体时，他注意到对方右手虎口有和陈储丞相同的蛇形纹身。

"节哀。"李明辉撑着黑伞出现，袖口沾着打印机墨粉，"财务科刚发现，去年玉强集团向'惠华商会'转账的2.3亿，收款账户是..."

"省青少年发展基金会。"吴欣琳从雨中走来，黑色丧服被淋得透湿，"潘书记担任名誉理事长那个。"

三人站在雨中，看着老周的遗体被推进焚化炉。火光腾起的瞬间，殡仪馆突然断电。等备用电源启动时，焚化间已经空空如也。

陈烁跞在黑暗中醒来，发现身处移动的集装箱内。对面坐着个缺了左耳的男人："柳组长让我问你，U盘在哪？"

"哪个柳组长？"陈烁跞吐出口中血水，"车祸死的那个，还是造纸厂那个？"

男人突然用钳子夹住他无名指："你老婆今早去了湖畔18号。"

骨裂声中，集装箱的通风口闪过"惠华商会"的LOGO。

湖畔18号别墅地下室，吴欣琳面对满墙监控屏幕停下了脚步。其中一个画面显示着县小学操场——她八岁的养女林小雨正在上体育课。

"2013年吴玉强在这里埋了第一批证据。"潘宗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"现在，它是你的了。"

他推来一个密码箱，里面是泛黄的笔记本。吴欣琳翻开第一页，看到自己父亲的照片——十五年前"自杀"的环保局技术员。

"你父亲发现了排污系统的秘密。"潘宗洪递来钢笔，"现在，轮到女儿做选择。"

监控画面突然切换：陈烁跞被绑在椅子上，头顶悬着铁桶。

惠华电视台突然中断所有节目。画面里，张晓明浑身是血地操作着转播设备："全体市民，以下是吴玉强案真相..."

播放的录像显示钟九在证物室调包文件，陈储丞与焚烧桶旁的凶手交谈，最后定格在潘宗洪往吴玉强墓中藏箱子的画面。

"这段视频将在..."张晓明的话戛然而止，镜头剧烈晃动后黑屏。

全县的电子广告牌却突然同时亮起，循环播放湖畔别墅的地下室监控——潘宗洪正将枪顶在吴欣琳太阳穴上。

造纸厂大火烧了整整一夜。消防员在废墟中发现五具遗体，其中两具紧紧相拥——法医后来证实，男性死者右手缺失三根手指，女性死者心脏位置插着一支钢笔。

三个月后，新任惠华县委书记张晓明站在治理完毕的黑水河边。一个小女孩跑来递给他纸船，船身写满化学方程式。

"小雨，慢点跑！"新任教育局副局长李明辉追过来，西装口袋里别着半枚烧焦的警徽。

河对岸，戴着墨镜的园艺工人正修剪灌木。风掀起他的袖口，露出手腕上电子镣铐的痕迹。更远处，省报头版刊登着《潘宗洪同志因病逝世》的讣告。

纸船在清澈的水面上打了个旋，沉向曾经的排污口。河底，那个镀金袖扣终于被水流冲走了最后一丝光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