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五下午，阮软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已经十分钟了。
「今晚八点。黑色奔驰七点半在校门口等你。——厉沉舟」
简单明了，不容拒绝。自从三天前那场暴雨中的暧昧后，厉沉舟没有再联系她，直到现在。阮软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不知该如何回复。答应意味着更深地卷入那个危险男人的世界；拒绝...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承担后果。
"软软！发什么呆呢？"林小雨突然从背后拍她肩膀，吓得阮软差点摔了手机。
"没什么。"阮软锁上屏幕，"在想期中考试的事。"
林小雨翻了个白眼："得了吧，你这几天魂不守舍的，肯定是因为男人！"她凑近，压低声音，"是不是那个送你昂贵衬衫的神秘人？"
阮软的耳根瞬间发热："别胡说..."
"不管是谁，今晚你必须跟我出去！"林小雨一把抢过她的手机，"看看你，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。需要放松！"
"我今晚有事..."
"推掉！"林小雨双手叉腰，"就当是陪我过生日，行吗？"
阮软愣住了："今天是你生日？"
"骗你的。"林小雨咧嘴一笑，"但你会拒绝好朋友的生日请求吗？"
这种道德绑架让阮软哭笑不得。她看了看时间——下午四点，离厉沉舟约定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。也许...陪林小雨出去一会儿，然后在七点半前回来？
"好吧，但只能到七点。"阮软妥协了，"我晚上真的有事。"
林小雨欢呼一声，立刻开始翻衣柜："穿这件！不不，这件更性感！"她拎出一条阮软从未见过的黑色短裙，"上周打折我买了两条，送你一条！"
阮软皱眉："太短了..."
"就是要短！"林小雨不由分说地把她推进浴室，"洗澡化妆，我给你弄头发！我们要去的地方，必须火力全开！"
一个小时后，阮软站在穿衣镜前，几乎认不出自己。林小雨给她画了精致的妆容，眼线微微上挑，嘴唇涂成诱人的樱桃红。那条黑色短裙勉强盖住大腿根部，搭配透肉的黑色丝袜和 borrowed 的林小雨的高跟鞋，整个人散发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危险魅力。
"我...我不能穿这样出去。"阮软抓着裙摆往下拉。
"当然能！"林小雨给她戴上一条银色项链，"相信我，今晚过后，所有烦恼都会消失！"
阮软最终妥协了，只在外面加了件长款风衣，尽量遮住过于暴露的裙子。林小雨带她上了出租车，报出一个阮软没听过的地址。
"这是哪里？"阮软警觉地问。
"新开的俱乐部，会员制，超难预约！"林小雨兴奋地说，"我表哥是股东，才搞到位置。"
城市的霓虹灯在车窗外流动，像一条彩色的河流。阮软看了看手表——六点二十，距离见厉沉舟还有一个多小时。她应该足够时间陪林小雨待一会儿然后回去换衣服。
但当出租车停下时，阮软立刻意识到不对劲。眼前的建筑挂着低调的"伊甸园"招牌，门口站着两个西装革履的保安，透过偶尔打开的门缝能看到里面昏暗的灯光和晃动的人影。
"这是...酒吧？"阮软抓紧了风衣领口。
"比酒吧刺激多了！"林小雨付了车钱，拉着她下车，"这里有全城最帅的男模，陪酒陪聊陪跳舞，只要钱到位，还能..."
阮软猛地甩开她的手："我不进去。"
"别扫兴嘛！"林小雨撅起嘴，"都到门口了！就喝一杯，看看表演，我保证！"
阮软犹豫了。林小雨确实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，这两年一直很照顾她。而且...或许这种地方真的能让她暂时忘记厉沉舟，忘记那些混乱的情绪？
"就一小时。"她最终妥协，"然后我必须走。"
林小雨欢呼着挽住她的手臂："相信我，你会感谢我的！"
俱乐部的内部比想象中奢华。暗红色的真皮沙发，水晶吊灯，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水味和酒精的气息。服务生都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年轻男性，穿着紧身白衬衫和黑色西裤，领口大开露出结实的胸肌。
"小雨小姐？"一个经理模样的男人迎上来，"您表哥已经安排好了，VIP包厢。"
阮软紧跟着林小雨，感觉自己像个误入狼群的小羊。走廊两侧的包厢门偶尔打开，传出女人的笑声和男性的低语。有一次她瞥见一个半裸的男模跪在地上给女客人倒酒，姿态谦卑得像只宠物。
VIP包厢比大厅更加私密，圆形沙发中央是个小型舞池，灯光暧昧地变换着颜色。桌上已经摆好了果盘和几瓶洋酒，标签上的外文阮软不认识。
"先来两杯招牌鸡尾酒！"林小雨对服务生说，然后转向阮软，"要不要点个男模？我请客！"
阮软摇头如拨浪鼓："不用！我们说好的，只待一会儿..."
"来都来了！"林小雨翻开服务生递上的相册，"这个怎么样？混血儿，会说四国语言！或者这个，体育生，腹肌能当搓衣板！"
阮软看都没看："真的不用。"
林小雨突然凑近："是不是还在想那个神秘男人？"她眨眨眼，"那就更应该点一个，比比看谁更优秀！"
没等阮软反对，林小雨已经按了服务铃："要两个你们这里最贵的，会聊天的那种！"
接下来的半小时像场荒诞的梦。两个自称"Kevin"和"Tony"的男模进来，一个弹钢琴一个陪聊，妙语连珠逗得林小雨花枝乱颤。阮软缩在沙发角落，小口啜饮那杯过甜的鸡尾酒，时不时看手表。
"阮小姐好像不开心？"叫Kevin的男模突然坐到她身边，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，"要不要我陪你跳舞？"
阮软往旁边挪了挪："不用，谢谢。"
"别害羞嘛。"Kevin的手搭上她的肩膀，"第一次来？"
这个触碰让阮软浑身紧绷。Kevin的手很漂亮，修长白皙，指甲修剪得圆润光滑，但就是让她不舒服。不像厉沉舟的手，骨节分明，带着薄茧和力量感，即使轻轻一碰也能让她...
停！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厉沉舟？
"我说了不用。"阮软站起来，差点碰翻酒杯，"我去下洗手间。"
走廊上稍微安静些。阮软深吸几口气，试图平复过快的心跳。洗手间的标志在走廊尽头，她快步走去，却在拐角处撞上一个人。
"抱歉..."阮软抬头，瞬间僵住了。
不是别人，正是张铭。他穿着服务生的制服，手里端着托盘，看到她时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"阮软？你...你怎么在这里？"
阮软的脸瞬间烧了起来："我陪朋友..."
张铭的目光在她暴露的装扮上停留了几秒，眼神变得复杂："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，对吧？"
"当然知道。"阮软拢了拢风衣，"我说了，陪朋友。"
"厉沉舟知道你来这种地方吗？"张铭突然问。
这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阮软头上："我的事跟他没关系！"她压低声音，"倒是你，为什么会在这里打工？"
张铭没有回答，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："快回你朋友那里吧。这里...不安全。"
阮软想追问，但林小雨的声音从包厢传来："软软！你去哪了？Tony要表演魔术了！"
回到包厢，阮软发现桌上多了几杯颜色艳丽的饮料，林小雨已经喝得脸颊绯红，正拍手看Tony用扑克牌变魔术。Kevin立刻迎上来，递给她一杯蓝色的液体。
"特调'海洋之心'，专门为你准备的。"
阮软摇头："我不喝了，马上要走。"
"才七点！"林小雨撅起嘴，"至少看完魔术！"
阮软看了看手表——七点十分。如果现在离开，还能赶回宿舍换衣服赴厉沉舟的约。但林小雨已经醉醺醺的，她不能丢下朋友不管。
"最后一个节目，然后我真的得走。"她妥协了。
Tony的魔术确实精彩，扑克牌在他手中像活过来一样飞舞。但当表演结束，灯光重新变暗时，阮软感到一阵头晕。那杯鸡尾酒的酒精似乎现在才上头，视线边缘开始模糊。
"我...我得走了。"她站起来，却踉跄了一下。
Kevin立刻扶住她："小心！我送你出去。"
阮软想推开他，但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力。不对劲，她只喝了半杯酒，不可能醉成这样...
"放开她。"
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。阮软抬头，视线模糊中看到厉沉舟站在那里，一身黑色西装，脸色阴沉得可怕。
包厢瞬间安静。林小雨的酒似乎也醒了，惊恐地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。Kevin的手还搭在阮软腰上，但已经僵住了。
"我说，"厉沉舟缓步走近，每个字都像冰刀般锋利，"放开她。"
Kevin下意识地松开手。厉沉舟一把拉过阮软，将她打横抱起。阮软想抗议，但头晕得厉害，只能靠在他胸前。厉沉舟的心跳强而有力，隔着衬衫传来稳定的震动。
"你...你怎么找到我的？"阮软小声问。
厉沉舟没有回答，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包厢里的其他人。当他的目光落在张铭身上时（阮软这才注意到张铭也站在门口），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。
"记住你是谁的人。"厉沉舟在阮软耳边低语，然后大步离开。
俱乐部门口，黑色奔驰已经等在那里。厉沉舟把阮软放在后座，自己坐进去，对阿杰简短地说："回公寓。"
车子启动后，阮软的头更晕了。她靠在车窗上，试图保持清醒："我朋友...林小雨..."
"阿杰会处理。"厉沉舟的声音冷硬，"你知道那杯酒里有什么吗？"
阮软摇头，这个动作让她眼前发黑。
"GHB，俗称听话水。"厉沉舟的拳头攥得咯咯响，"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..."
阮软突然感到一阵恶心。她听说过这种药物，能让受害者失去反抗能力，任人摆布...
"为什么...你会来？"她虚弱地问。
厉沉舟终于看向她，眼神复杂："我在校门口等了你二十分钟。"他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，"打电话没人接，就查了你的位置。"
阮软这才想起自己把手机忘在包厢里了。她想道歉，但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："我...要吐了..."
厉沉舟迅速拿出一个纸袋，刚好接住她的呕吐物。阮软羞愧得想哭，但厉沉舟只是冷静地处理干净，然后递给她一瓶水。
"漱口。"
阮软乖乖照做。车子驶入地下车库，厉沉舟再次抱起她，乘私人电梯直达顶层公寓。这次阮软没有抗议——她的腿软得像棉花，根本无法走路。
公寓里灯光柔和。厉沉舟把她放在沙发上，拿来湿毛巾擦她的脸和手。他的动作出奇地轻柔，与平日里的冷酷判若两人。
"为什么去那种地方？"他低声问。
阮软闭上眼睛："林小雨说...能忘记烦恼..."
"忘记烦恼？"厉沉舟冷笑一声，"靠那些花钱就能摸的男妓？"
阮软没有回答。厉沉舟突然捏住她的下巴，强迫她看着自己："看着我，阮软。那些男人，碰你哪里了？"
这个质问让阮软眼眶发热。她摇头："没有...我不让他们碰..."
厉沉舟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，似乎在判断真假。最终他松开手，起身走向酒柜："去洗澡，把那些恶心的气味洗掉。"
阮软挣扎着站起来，但没走两步就腿软跪地。厉沉舟叹了口气，回来抱起她，径直走向浴室。
"自己能脱衣服吗？"他问，声音里带着一丝阮软从未听过的无奈。
阮软点点头，但手指根本不听使唤。厉沉舟摇摇头，亲自帮她脱下风衣和高跟鞋。当他的手碰到裙子拉链时，阮软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。
"别怕，"厉沉舟的声音出奇地柔和，"只是帮你脱衣服，不做别的。"
裙子滑落在地，阮软只剩内衣和丝袜。厉沉舟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但很快转身打开花洒。
"水温调好了。"他背对着她说，"洗完穿浴袍出来。"
浴室门关上后，阮软终于哭了出来。热水冲在身上，却洗不掉那种羞耻和恐惧。她差点被下药，被厉沉舟看到在那种地方，还穿着如此暴露的衣服...他会怎么想她？
洗了很久，阮软才裹着浴袍出来。客厅里，厉沉舟站在窗前，手里拿着杯酒，背影如同一尊雕塑。听到声音，他转过身，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头发和通红的眼睛上。
"过来。"他放下酒杯。
阮软慢慢走过去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厉沉舟拿起准备好的吹风机，示意她坐在梳妆台前。
"转过去。"
温热的风拂过发丝，厉沉舟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长发间，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阮软从镜子里偷看他的脸——眉头微蹙，薄唇紧抿，看不出情绪，但至少不像刚才那么生气了。
"为什么？"吹风机的噪音停下后，阮软小声问。
厉沉舟放下吹风机，双手搭在她肩上："什么为什么？"
"为什么对我这么好？"阮软抬头看他，"我...我今晚让你失望了。"
厉沉舟沉默片刻，突然俯身，在她耳边低语："因为你让我想起十六岁的自己——愤怒，迷茫，以为放纵能解决一切。"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，"但你不是那种女孩，阮软。你比那高贵得多。"
这个回答让阮软心跳加速。厉沉舟直起身，走向衣柜，拿出一件熟悉的深灰色衬衫——那件暴雨天她穿过的。
"穿上。"他把衬衫递给她，"你的衣服都脏了。"
阮软接过衬衫，手指微微发抖。浴室里，她对着镜子穿上它，布料上还残留着厉沉舟的气息，让她想起那天他把她困在窗前的暧昧。
走出浴室时，厉沉舟已经换上了家居服，正在打电话。看到阮软，他简短地结束了通话。
"阿杰送你朋友回学校了。"他告诉她，"你的手机也拿回来了。"
阮软点点头，不知该说什么。衬衫对她来说太大了，下摆垂到大腿中部，露出一双修长的腿。没有短裤，她只能真空穿着，这种认知让她脸颊发烫。
"饿了吗？"厉沉舟问，语气恢复了平常的冷静。
阮软摇头，突然一阵眩晕袭来。她踉跄了一下，被厉沉舟及时扶住。
"你需要吃东西。"他不由分说地把她带到餐桌前，"我让人送粥来。"
一碗热腾腾的皮蛋瘦肉粥很快送到。厉沉舟坐在对面，看着她小口啜饮。阮软偷偷抬眼看他，发现他正盯着自己的腿看，眼神暗沉。
"看什么？"她下意识并拢双腿。
"看你穿我的衬衫。"厉沉舟的声音低沉沙哑，"比那些男妓的表演好看多了。"
阮软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。她低头继续喝粥，不敢抬头看他炽热的目光。
吃完后，厉沉舟收起碗筷："去睡觉。客房准备好了。"
阮软惊讶地抬头："我...我以为你会送我回学校..."
"太晚了。"厉沉舟不容置疑地说，"明天早上阿杰送你回去。"
阮软想抗议，但疲惫和残余的酒精让她说不出话来。客房整洁舒适，床单散发着阳光的味道。她钻进被窝，立刻被睡意侵袭。
半梦半醒间，她感觉有人轻轻推开门，站在床边看了她很久。一只冰凉的手拂过她的脸颊，然后是低沉的叹息："傻兔子..."
阮软想睁开眼睛，但睡意太浓。最后沉入梦乡前，她恍惚听见厉沉舟说："下次想忘记烦恼，找我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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