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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四章: 旧照惊魂

荆棘月光

雨水顺着伞骨滴落,阮软站在家门前,手指悬在钥匙孔上方。柯辰的外套还穿在她身上,带着淡淡的雪松气息,让她想起今早那个克制的触碰。她抿了抿嘴唇,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拇指的温度。

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。推开门,阮软的笑容凝固在脸上——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,面前摊着一张泛黄的照片,脸色苍白如纸。

"妈?你不是去参加同学聚会了吗?"阮软轻声问道,脱下湿漉漉的鞋子。柯辰的外套被她下意识地抱在胸前,像一道脆弱的盾牌。

母亲缓缓抬头,眼睛红肿得吓人。她手中照片的一角被捏得皱起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"临时取消了。"她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,"你昨晚...是和他在一起?"

阮软的耳根烧了起来。她小心地把外套挂在门后,走到母亲身边坐下。"嗯,雨太大了,他让我留宿。"她顿了顿,"我们什么都没——"

"看看这个。"母亲打断她,将照片推过来。

那是一张偷拍角度的旧照,背景是A市某所高中的走廊。十五岁的阮软穿着校服裙,正弯腰捡掉落的书本。照片边缘,几个男生的视线黏在她身上,表情令人不适。最刺眼的是照片上用红笔画的箭头和批注:「周三放学后器材室,等你。」

阮软的胃部绞紧,那段被刻意遗忘的记忆汹涌而来——A市三中,父亲酗酒打人的夜晚,男生们恶意的调笑,还有器材室里那只突然捂住她嘴的手...

"这是...哪里来的?"她的声音细如蚊呐。

"张铭寄来的。"母亲的手指颤抖着划过照片背面,"他还在查那个案子,说需要你作证。"

阮软猛地站起身,膝盖撞到茶几。"不!"这个字脱口而出,带着她自己都惊讶的激烈,"我不要再回A市,不要再见到那些人!"

照片从茶几滑落,背面朝上。阮软这才注意到那里还有一行小字:「李教授,您女儿和厉沉舟在一起很危险。他接近她是有目的的。——张铭」
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阮软弯腰捡起照片,指尖发冷。"妈,张铭在胡说。柯辰他...已经不一样了。"

"不一样?"母亲突然站起身,从抽屉里抽出一叠资料摔在茶几上,"看看这些!厉沉舟,或者说柯辰,三十岁的人生里有十年是在黑帮度过的!他手臂上的黑曼巴纹身不是为了时尚,而是为了纪念他妹妹的死!"

资料散开,阮软看到警方档案、监控截图,还有一张柯辰站在酒吧后巷的照片。他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和一部分胸膛,袖子挽到手肘,左前臂上缠绕的蛇形纹身清晰可见——一条黑曼巴从手腕盘旋而上,蛇头停在肘部,猩红的信子栩栩如生。

"我知道这个纹身的事。"阮软倔强地抬头,"是为了纪念他妹妹厉沉星。他告诉过我——"

"那他有没有告诉你,"母亲打断她,声音突然低了下来,"他最初接近你,是因为你耳后那颗痣和他妹妹的一模一样?他怀疑你和赵德昌有关联?"

这句话像一把刀刺进阮软胸口。她想起昨晚柯辰的坦白,想起他盯着她耳垂出神的样子。真相伤人,但从母亲口中说出来,格外刺痛。

"我们知道这件事。"阮软努力保持声音平稳,"他已经道歉了,而且——"

"而且什么?"母亲抓住她的肩膀,"软软,你才二十岁,他比你大十岁!他的世界充满危险和暴力,你根本不知道——"

"我知道!"阮软挣脱母亲的手,声音哽咽,"我知道他是什么人,也知道他为我放弃了什么。他用十年收集的证据把赵德昌送进监狱,放弃了'暗夜'的一切,就因为我希望他用合法方式解决问题!"

母亲愣住了,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些。阮软趁机深呼吸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

"妈,我明白你的担心。"她轻声说,捡起地上的资料,"但请你相信我的判断。柯辰他...正在努力改变。"

母亲疲惫地坐回沙发,手指揉着太阳穴。"我只是不想看你受伤。"她的声音突然苍老了许多,"在A市的那些年...你父亲,那些男生...我拼了命才把你带出来。"

这句话击中了阮软心中最柔软的部分。她跪下来,握住母亲的手。那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——父亲醉醺醺的拳头,学校走廊里的窃窃私语,母亲深夜抱着她转学的决定...

"我记得。"阮软轻声说,"记得你带我转了三次学,最后来到S市。记得你为了凑学费同时打三份工。"她抬起头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,"但柯辰不一样,他保护我,尊重我,甚至愿意为我改变人生轨迹。"

母亲沉默了很久,最后叹了口气:"下周三是你父亲的忌日。张铭说...案子里有些线索可能和他有关。"

阮软浑身一僵。父亲去世五年了,酒精中毒倒在某个肮脏的小巷里。她从未感到悲伤,只有一种扭曲的解脱。现在母亲突然提起他,还和什么案子有关?

"什么意思?"她松开母亲的手。

"我不确定。"母亲揉了揉眼睛,"但张铭坚持说,你父亲生前最后接触的人是赵德昌的手下。"

这个信息在阮软脑中炸开。父亲和赵德昌?那个害死厉沉星的赵德昌?各种可能性在她脑海中碰撞,却拼凑不出完整的图景。

"我需要见柯辰。"她突然说。

母亲的表情复杂起来:"现在?"

"现在。"阮软站起身,拿起手机,"有些事情...我们需要当面说清楚。"

雨又下了起来,敲打着窗户。母亲望着窗外,最终点了点头:"去吧。但答应我,问清楚所有事...包括你父亲可能涉及的部分。"

阮软拥抱了母亲一下,匆匆穿上柯辰的外套冲出门。雨水打湿了她的脸颊,分不清是雨还是泪。父亲、赵德昌、厉沉星、耳后的痣...这些碎片在她脑海中旋转,却拼不出完整的真相。

她拨通柯辰的电话,响了很久才被接起。

"阮软?"他的声音带着警觉,"出什么事了?"

"我需要见你。"她的声音在雨中颤抖,"现在。关于...我父亲的事。"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。"图书馆天台,"他最终说,"二十分钟后。带着伞,别跑。"

电话挂断,阮软加快脚步。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,冰冷刺骨。她想起资料里柯辰那张照片——黑曼巴纹身、敞开的领口、危险而迷人的眼神。那个世界离她如此遥远,却又因命运的捉弄与她纠缠不清。

图书馆天台的铁门虚掩着。阮软推开门,看见柯辰背对着她站在栏杆边,没打伞,任凭雨水打湿他的黑衬衫。听到声音,他转过身,衬衫紧贴在身上,勾勒出精壮的肌肉线条。

"你淋湿了。"他皱眉,大步走过来脱下外套裹住她。

阮软抬头看他,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,睫毛上挂着水珠。近距离下,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火药味和血腥气——显然,他刚才并不只是在当保安。

"你受伤了?"她敏锐地问,手指轻触他衬衫袖口的一点暗红。

柯辰迅速拉下袖子遮住:"不是我的血。"他顿了顿,"你父亲的事,你知道了多少?"

这个直接的问题让阮软心跳加速。"几乎一无所知。"她诚实地说,"只知道他死前可能接触过赵德昌的人。"

柯辰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。他拉着阮软到屋檐下避雨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臂纹身。"我查过你父亲的档案。"他声音低沉,"他是个酒鬼,欠了高利贷,最后被赵德昌的手下收买,做了些...见不得光的事。"

阮软的胃部绞紧:"什么事?"

柯辰犹豫了一下,最终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——是一份签了名的收据,上面有她父亲歪歪扭扭的名字,金额栏写着"5000元",备注则是"封口费"。

"这是什么封口费?"阮软的声音发抖。

"你父亲工作的修车厂,"柯辰深吸一口气,"是厉沉星出事前最后出现的地方。"

这个信息如同一道闪电劈开夜空。阮软踉跄后退,直到后背抵上墙壁。她的父亲...和厉沉星的死有关?

"不...不可能..."她摇着头,"他只是个酒鬼,怎么可能..."

"我不认为他直接参与了谋杀。"柯辰迅速说,"但他可能看到了什么,或者帮忙处理了车辆证据。"他的眼神变得痛苦,"我追查这条线索很久,直到发现他已经死了。"

雨水打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,形成一道模糊的水帘。阮软突然明白了柯辰最初接近她的复杂动机——不仅是那颗痣,还有她可能与案件的关联。

"所以你一开始也怀疑我..."她轻声说。

柯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:"是的。"他坦率得残忍,"直到我确认你对一切毫不知情。"

这个真相本该令人心碎,但阮软却感到一种奇怪的释然。至少现在,所有谎言都已揭穿,他们终于能真实相对。

"我恨他。"她突然说,声音颤抖,"我父亲。他打妈妈,打我,把家里钱都拿去买酒...他死了我只觉得解脱。"她抬起头,雨水和泪水混在一起,"但如果他真的和厉沉星的死有关...我很抱歉。"

柯辰的表情软化了。他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,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。"你不是他。"他低声说,"你母亲...她是个勇敢的女人,把你保护得很好。"

这句话让阮软想起母亲疲惫的眼神和手中的旧照片。她突然意识到,母亲担心的从来不只是柯辰的危险性,更是这段关系可能揭开的所有痛苦回忆。

"张铭为什么现在提起这些?"她问道,"案子不是已经结了吗?"

柯辰的眼神骤然变冷:"因为赵德昌背后还有人。张铭想用你作诱饵,引出更大的鱼。"他的手指收紧,"我不会让这事发生。"

雨势渐小,云层间透出一缕阳光。阮软看着柯辰被雨水打湿的侧脸,那道伤疤在光线下泛着微光。这个男人为她放弃了复仇,改变了人生轨迹,却依然在暗中保护她。

"周五的电影,"她突然说,"还作数吗?"

柯辰愣了一下,嘴角微微上扬:"只要你愿意。"

"就我们两个。"阮软强调,手指轻轻勾住他的,"不带周雨晴他们。"

阳光终于穿透云层,照在两人身上。柯辰低头看着她,眼中的冰冷融化成一种深沉的温柔。他点点头,手指与她的交缠。

"七点,礼堂门口。"他重复着昨日的约定,声音里带着承诺。

在他们脚下,校园里的人群如常流动,无人注意到天台上的这一幕。而在远处的树荫下,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收起长焦相机,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刚发送的消息:「已确认目标关系,是否继续监视?」

回复很快到来:「继续。眼镜王蛇已经动身前往S市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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