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衣机的提示音惊醒了沙发上的柯辰。他睁开酸涩的双眼，晨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。手机显示上午9:23——他竟然在等阮软回家时睡着了。
"阮软？"
他揉着后颈走向卧室，声音还带着睡意。床铺整齐，没有睡过的痕迹。浴室门开着，化妆台上她的护肤品纹丝未动。
厨房的咖啡机里残留着昨天的咖啡渣。
柯辰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他掏出手机拨打阮软的电话——关机。这很反常，自从上次遇袭后，她从不关机，充电宝永远随身携带。
监控。
书房电脑调出公寓楼监控，快进到昨晚21:17：阮软提着超市购物袋进入电梯，对着反光镜面整理头发，嘴角还带着笑。21:19，她走出电梯，在门口指纹锁前停顿了一下，从包里翻找钥匙——这个细节让柯辰皱眉，阮软明明设置了指纹解锁。
21:20:33，门开了。
21:20:35，阮软跨入门槛，购物袋突然掉在地上，橙子滚了一地。
21:20:37，她的背影明显僵直，然后慢慢后退着走出画面。
21:20:41，门关上了。
之后再也没有她回来的影像。
柯辰反复观看这8秒钟的画面，直到眼球干涩刺痛。放大阮软最后的表情——那不是恐惧，而是震惊，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。
超市。
他驱车狂奔至阮软常去的那家超市，调取监控。20:48，她在生鲜区挑选水果；20:55，在收银台付款；20:57，提着购物袋离开。全程没有异常，没有人跟踪。
手机定位最后一次出现在超市停车场，21:03。之后信号消失。
张铭的电话在三分钟后打来："老柯，交通监控显示她的车回了小区，但..."
"但什么？"
"驾驶座的人不是你老婆。"
柯辰的血液瞬间结冰。
法医实验室里，鉴证人员指着屏幕上的放大图像："看这里，帽檐下的发色——阮小姐是栗色微卷，这个是直发，染的亚麻金。"
监控画面定格在21:01:22，超市停车场。一个身材与阮软相仿的女子戴着同款渔夫帽，穿着相同风格的米色风衣，快步走向阮软的车。由于角度问题，始终看不到正脸。
"专业手法。"张铭低声说，"知道你们小区监控死角，连衣着都模仿到位。"
柯辰的指关节捏得发白。这不是随机绑架，而是精心策划的劫持。有人花时间研究了阮软的生活习惯、购物路线，甚至穿衣风格。
他的手机突然震动，陌生号码发来一条短信：【别找了，她很安全】
柯辰立刻回拨——空号。
"追踪！"他把手机扔给技术人员，自己则冲向停车场。
公寓楼下垃圾桶被翻了个底朝天。柯辰戴着橡胶手套，从湿漉漉的垃圾袋里拎出那个被丢弃的购物袋——里面的酸奶已经变质，但最让他心惊的是那盒安全套。
草莓味，超薄款。
他们昨晚的计划里没有这一项。阮软不会买这个，除非...
除非有人让她买。
"老大！"周雨晴气喘吁吁跑来，手里举着个塑料袋，"物业在消防通道找到的！"
袋子里是阮软的手机，外壳有轻微刮痕，但屏幕完好。柯辰按下电源键——需要指纹或密码。他毫不犹豫地用自己拇指解锁（阮软半年前就录入了他的指纹），主屏幕是她笑着亲吻星星的照片。
最近通话记录：20:55，打给"老公"（未接通）；21:15，一通30秒的已接来电，号码被隐藏。
短信、社交软件、邮箱全部正常，没有可疑信息。相册最新照片是超市里拍的橙子特写，时间20:49。备忘录里躺着购物清单：牛奶、橙子、吐司...最后一行写着"TT？"后面跟着个害羞的表情符号。
柯辰的胃部绞痛。这太像阮软会做的事——临时起意想给他惊喜，却不知从何时起被人盯上。
技术人员小跑过来："短信是从境外服务器转发的，真实IP在..."他咽了口唾沫，"陆氏集团旧总部。"
陆明川还在监狱里。但柯辰太清楚，那个疯子哪怕身陷囹圄也能操控外界。
他转身时，张铭正神色凝重地挂断电话："监狱那边刚汇报，陆明川昨晚申请了律师会见...会面持续了2小时17分钟。"
"律师身份？"
"查无此人。"
夜雨滂沱，柯辰独自驱车前往陆氏集团废弃的科技园区。车载屏幕上闪烁着阮软手机最后发出定位的坐标——地下三层停车场。
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，手中枪械在闪电中泛着冷光。电梯早已停运，他沿着应急通道下行，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。
B3层空旷得诡异。柯辰的战术手电扫过积灰的车辆，最终停在一辆白色轿车上——阮软的车。
驾驶座车门微敞，车钥匙还插着。副驾驶座上放着那个超市购物袋，里面的橙子已经腐烂。柯辰弯腰检查，在座椅下方摸到个硬物——阮软的婚戒。
内圈刻字在电光中清晰可见：【K的阮小姐】
戒指底部沾着干涸的血迹。
车载音响突然自动开启，沙沙电流声中传来阮软的录音："柯辰，如果我突然消失..."
这是她半年前录的应急语音，当时柯辰坚持要她录下所有可能用到的求救短语。
但接下来的内容不是预设的——
"...不要找我。"阮软的声音带着奇怪的机械感，"我是自愿离开的。"
录音戛然而止。
柯辰一拳砸向方向盘。谎言！这绝对是合成的！阮软绝不会...
后视镜突然映出个模糊人影。柯辰猛地转身举枪，却只看到雨水顺着通风管道滴落。
但地上多了一张照片——12岁的阮软站在A市第二小学门口，身旁是当时还未黑化的陆明川。照片背面用血写着：【她从来就不是你的】
雨越下越大。柯辰跪在积水中，将染血的婚戒紧紧攥在手心。远处雷声轰鸣，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告。
他的阮软，就这样消失了。
没有打斗痕迹，没有赎金要求，甚至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凶手。就像一滴水蒸发在盛夏的午后，没留下任何线索。
除了那枚被取下的婚戒，和一句明显被胁迫的"自愿离开"。
柯辰掏出手机，拨通了通讯录最顶端那个许久未联系的号码："我需要重启'黑曼巴'的全部网络。"
电话那头沉默片刻："代价呢？"
"没有代价。"柯辰的声音比枪械更冰冷，"只有复仇。"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