情定心动时

七月流火渐熄，京城的夏夜裹着蝉鸣与槐花香。周九良提前两小时就来到玉渊潭公园，帆布鞋尖碾过碎石小径，惊起几只在暮色中归巢的麻雀。他怀里的香槟玫瑰被牛皮纸仔细包裹，茎秆上残留的水珠时不时滴落在手背，混着掌心的汗意，洇湿了袖口。

当李元踩着最后一缕晚霞出现时，湖面恰好浮起第一盏荷花灯。她今天穿了件月白色旗袍，盘扣间别着枚青玉簪子，远远望去像从宋词里走出来的人。周九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，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胡同里相撞时，她散落的书页上写满小楷批注，墨香混着槐花的甜，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他的生活。

"怎么突然约我来这儿？"李元的声音惊散了他的思绪。湖面的风掠过她耳畔碎发，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周九良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，慌乱中差点把花束掉在地上。

"其实......"他深吸一口气，三弦般低沉的嗓音在夏夜里微微发颤，"从那天你蹲在胡同里捡书开始，我就记住你了。你说起《牡丹亭》时眼睛会发光，聊起《阅微草堂笔记》能在书店待到打烊，这些细碎的瞬间......"他顿了顿，把玫瑰塞进她怀里，花瓣拂过指尖时带着温热的气息，"每次想到你，我的心就像三弦突然走了调，乱得厉害。"

李元的指尖抚过娇嫩的花瓣，想起那些在后台等他排练的夜晚。他调试三弦时专注的侧脸，分享新段子时眼睛里跳动的笑意，还有悄悄把她喜欢的古籍放在化妆台上的惊喜。此刻月光为他镀上银边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，比任何一场舞台表演都让人心动。

"我愿意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荷叶上的露珠，却让周九良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。他小心翼翼地牵起她的手，掌心的温度透过旗袍袖口传来，像春茶泡开时氤氲的雾气，温柔地漫过心田。

湖心亭的梆子声悠悠传来，惊起一滩白鹭。两人沿着九曲桥漫步，水面倒映着交叠的身影，偶尔有鱼儿跃出，搅碎满湖星辉。周九良絮絮叨叨说起小时候学三弦的趣事，李元静静听着，时不时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。晚风送来远处游乐场的欢笑声，却比不过两人相握的手上传来的温度。

行至拱桥最高处，周九良突然停下脚步。他望着远处万家灯火，喉结动了动："以后的每个夏夜，都让我陪你看星星好不好？"李元抬头，正撞见他眼底化不开的温柔，那里面藏着比月光更皎洁的承诺。她轻轻靠在他肩头，听着他逐渐平稳的心跳声，忽然觉得，原来心动的瞬间，真的会让人听见花开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