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的雨敲打着落地窗,将窗外的城市晕染成一片模糊的水墨画。
沈砚坐在书房的真皮沙发上,指尖夹着的雪茄燃到了尽头,灰烬摇摇欲坠,他却浑然未觉,目光死死盯着面前那份厚厚的报告。
陈默站在书桌前,背脊挺得笔直,声音压得很低:“沈总,鹰纹的来源查到了。
不是境内任何已知的势力,背后有境外背景,资金链能追溯到东欧的一个私人武装组织。”
沈砚终于动了,抬手弹掉雪茄灰,火星溅落在地毯上,留下一个焦黑的小点。
“东欧?”他重复了一遍,语气里听不出情绪,“他们和沈家有什么往来?”
“不是和沈家,”陈默递过一张放大的照片,照片上是个模糊的背影,正和一个戴着鹰纹徽章的男人握手,“是和叔公。
我们在叔公的私人账户里查到了三笔匿名汇款,收款方正是那个武装组织的海外账户,时间就在城南项目签约前一个月。”
沈砚的手指猛地攥紧,骨节泛白。
叔公沈宏远,沈家名义上的元老,一直以“守护家族”自居,背地里却小动作不断。
城南项目是沈家今年最重要的布局,合同签订时叔公力主采用最低报价的合作方,当时沈砚就觉得不对劲,没想到背后藏着这么深的猫腻。
“合同版本的问题呢?”他追问,声音冷得像冰。
“我们对比了存档的电子版和纸质版,”陈默拿出两份合同副本,指着其中几处条款,“这里,关于材料供应的条款,纸质版比电子版多了一句‘可由合作方指定供应商’,但电子版的修改记录里,根本没有这处增改的痕迹。”
这意味着,原始档案被人动了手脚,而且是在合同生效后。
能接触到存档文件,还有权限修改记录的,整个沈家不超过五个人,叔公正是其中之一。
“他想干什么?”
沈砚的声音陡然变沉,“让境外组织插手城南项目,是嫌沈家死得不够快?”
陈默犹豫了一下,还是说了下去:“我们还查到,叔公最近和鹰纹组织频繁接触,好像在谈‘安保合作’,但对方提出的条件里,有一条是要我们开放城南项目的地下停车场使用权,说是‘方便物资转运’。”
“物资转运?”
沈砚猛地站起身,走到落地窗前,雨水打在玻璃上,他的倒影和窗外的雨幕重叠在一起,显得格外阴沉,“他是想把沈家的地盘,变成那些人的走私通道!”
书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。
陈默低着头,不敢看沈砚的脸色。
叔公这步棋太险,几乎是把整个沈家拖下水,一旦曝光,不仅项目会黄,沈家几代人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。
“查,”沈砚转过身,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伤,“从叔公的私人助理开始查,他的行程、通讯记录、所有的资金往来,一丝一毫都不要放过。”
“是!”陈默应声,又补充道,“要不要先……控制住叔公的权限?”
沈砚沉默了片刻。
叔公在沈家经营多年,根基深厚,贸然动手只会打草惊蛇。
他走到酒柜前,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,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:“不用。让他继续,我们看着。”
他要的不是简单的揭穿,而是要顺着这条线,把叔公背后的所有牵扯都连根拔起。
境外组织、走私通道、被篡改的合同……这背后绝不止叔公一个人,他要看看,到底还有多少人藏在暗处,想啃沈家这块骨头。
“陈默,”沈砚呷了口酒,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带一队人,盯紧鹰纹组织在境内的落脚点。记住,别惊动他们,我要知道他们每次‘转运’的是什么。”
“明白。”
“另外,”沈砚放下酒杯,指节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“把城南项目的原始合同备份,找最信任的律师,重新审核所有条款,把被篡改的地方标注出来,准备好法律文件。”
他要的不是内斗,是证据,是能让叔公和他背后的人永无翻身之日的铁证。
陈默走后,书房里只剩下沈砚一个人。
他看着窗外的雨,想起小时候叔公还抱过他,用满是胡茬的下巴蹭他的脸,笑着说“我们砚儿以后要当沈家的顶梁柱”。
如今想来,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,谁也说不清。
沈砚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:“帮我查东欧那个私人武装的底细,越详细越好。另外,查一下叔公在海外的账户,尤其是和鹰纹组织有过往来的。”
挂了电话,他将杯中剩下的威士忌一饮而尽。
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,却压不住心里翻涌的戾气。
对内开刀,从来都不是件容易的事。
但沈家容不得蛀虫,更容不得有人把家族当成换取私利的筹码。
雨还在下,沈砚站在窗前,身影被拉得很长。
他知道,这一步踏出去,沈家必然要经历一场大地震,但为了守住家业,他别无选择。
叔公,还有那些藏在他背后的人……这一次,他不会再手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