脑袋快裂开了。
我趴在冰凉的地面上，抬手摸了摸后脑勺，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玩意儿。战术靴踢到旁边的东西，发出一阵哗啦啦的金属碰撞声。
「豪？」我试探着在脑海里喊了一声，没得到任何回应。胸口的星星印记微弱得像快没电的灯泡，一闪一闪的，每次亮起都带着针扎似的疼。
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，环顾四周才发现自己掉进了个奇怪的地方。不是学校走廊了，也不是医院，而是个圆形的走廊，墙壁全是青铜色的齿轮，大大小小咬合在一起，缓慢转动着，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。缝隙里有彩色的光点闪烁，看着像小时候玩过的万花筒碎片。
地面也是青铜的，光脚踩上去能感觉到金属的凉意。我站起来活动了下手腕，发现战术服破了好几个洞，胳膊上划了道血口子，血珠正顺着伤口往下滴。
「豪！你听见没有？」我又喊了一声，这次隐约感觉到一丝回应——不是声音，是情绪，像被捂住口鼻的呜咽，混着害怕和挣扎。
走廊长得看不到头，左右两边都一模一样。我随便选了个方向往前走，鞋底和金属地面摩擦的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特别刺耳。走了没几步，发现地上有发光的脚印，弯弯曲曲地向前延伸。蹲下来摸了摸，是温热的，像刚有人走过。
「操。」我低声骂了句。这鬼地方到底是什么玩意儿？
墙壁上的齿轮转得越来越快，彩色光点也越来越亮。好奇心驱使下，我伸手碰了碰最近的一个齿轮。刚碰到，指尖就传来一阵刺痛，像被电击了似的。想抽回手，却发现被一股力量吸住了，怎么甩都甩不开。
「妈的！放开！」我使劲挣扎，手腕被勒出一圈红印子。彩色光点突然爆开，整个走廊被白光吞没，我感觉天旋地转，像是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搅了半分钟。
再睁眼时，刺眼的白光变成了熟悉的阳光。
我坐在大学宿舍的椅子上，面前是堆满泡面桶的书桌，电脑屏幕上还停留在游戏登录界面。身上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白T恤，是我大二那年最喜欢的那件。
「又逃课打游戏？」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，带着点无奈，又有点气呼呼的。
我猛地抬头，豪端着两杯奶茶站在门口，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，头发有点乱，额头上还有层薄汗，看样子是刚从外面回来。他把奶茶往桌上一放，发出砰的一声，「昨天高数作业写了没？教授说今天要抽查。」
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。
真的是豪。活生生的，站在我面前的豪。不是回忆，不是幻觉，他的校服领口沾了点草屑，右手食指上还贴着创可贴——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，他上周打篮球擦伤的。
「看什么看？傻了？」豪被我盯得有点不自在，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，「赶紧写作业！等会儿教授查出来你又要挂科。」
我没动，就那么看着他。看他气呼呼地帮我整理桌上的作业纸，看他抱怨我把床铺弄得像狗窝，看他喝奶茶时习惯性地咬着吸管——这些细节，明明已经刻在脑子里，可亲眼看到的时候，还是让我鼻子发酸。
「你怎么了？」豪停下手里的动作，皱着眉看我，「脸色这么难看？生病了？」
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，指尖温热干燥，和记忆里一样。我抓住他的手腕，他的手微微一颤，没挣脱。
「豪……」我声音有点抖，「我们……」
「我们什么？」他打断我，耳根有点红，「赶紧写作业！要迟到了！」
他想抽回手，我却抓得更紧。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，像偷来的时光，随时会被抢走。
「喂！你弄疼我了！」豪挣扎着，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。这是我上一世最喜欢的样子，他只有在真的无可奈何的时候才会这样。
我松开手，他揉了揉手腕，瞪了我一眼，可嘴角却微微上扬。「笨蛋。」他低声骂了句，然后开始帮我写高数作业。
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落在他的侧脸，绒毛看得清清楚楚。我靠在椅背上，看着他专注的样子，心里一片柔软。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，该多好。
「这道题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能节省三行步骤。」他头也不抬地说，手指在草稿纸上飞快地写着。
我愣住了。这句话……豪根本不会说。他数学一直比我差，上一世遇到这种题都是我教他的。
「你……」我刚想开口，就看到豪的眼睛突然变成纯黑色，像两个黑洞。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，嘴角慢慢咧开，一直咧到耳根，露出一口白得吓人的牙齿。
「喜欢这个礼物吗？」声音也变了，不是豪的声音，而是无数个声音叠加在一起，苍老的、稚嫩的、男的、女的……
「假的……快走……」脑海里突然传来豪真实的声音，微弱却带着焦急。
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，像信号不良的电视机画面。书桌、电脑、床铺……都在融化，露出后面青铜齿轮的结构。豪的身体也在融化，变成一滩黑色的黏液，慢慢流向墙壁上的齿轮缝隙。
我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，想要抓住他，却抓了个空。黏液流进齿轮缝隙，彩色光点瞬间变得暗淡。
「操！」我一拳砸在墙上，青铜齿轮纹丝不动，反而震得我手骨生疼。
墙壁突然裂开一道缝，冷风灌进来，带着刺鼻的消毒水味。我脚下一空，再次掉进无尽的黑暗里。
这次落地没那么疼，就是消毒水味浓得让人想吐。我撑起身子，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走廊上，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。手里捏着张纸，上面的字像针一样刺进眼睛——HIV阳性诊断书。
上一世最痛苦的记忆，又被翻出来了。
「所以…你早就知道了？」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，沙哑得不像人话。
豪的背影出现在走廊尽头，穿着警督制服，背对着我，肩膀微微颤抖。和记忆里一模一样，连制服第二颗扣子没扣严的细节都分毫不差。
「我们各玩各的那天开始，我就去做检查了。」他的声音传来，平静得可怕，「上周拿到结果，阴性。」
「那你为什么…为什么不告诉我？」我听到自己在哀求，声音里的绝望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。
豪转过身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，眼神冷得像冰。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，我看到他右手藏在身后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都出血了。
这个细节，上一世我没看到。
「告诉你？然后呢？」他冷笑一声，拿出手机，点开一个对话框，屏幕朝向我，「让你用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求我原谅？慧宇，我们早就完了。看看吧，你那些‘朋友’发的。你以为你的那些破事，我不知道？」
屏幕上是聊天记录和照片，不堪入目的那种。我记得这些，上一世就是因为这个，我彻底崩溃了。
可这次不一样。我清楚地看到，那些照片旁边有微小的像素点，边缘模糊，明显是合成的。而且豪拿手机的手抖得厉害，根本不是像他表现得那么平静。
「假的。」我低声说。
豪愣住了，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「什么？」
「我说，这些都是假的。」我站起来，握紧拳头，「你明明在发抖，豪。你要是真的不在乎，为什么手抖？为什么掐自己的手？」
「假豪」的表情变得狰狞，眼睛又变成了纯黑色。「不可能！你应该崩溃的！你应该相信这些的！」
走廊开始剧烈摇晃，墙壁脱落，露出后面的青铜结构。「假豪」尖叫着扑过来，机械手臂从他背后伸出来，闪着寒光。
我没有躲。
就在机械手臂要碰到我的瞬间，胸口的星星印记突然爆发出强光。豪的意识像潮水般涌进我的脑海，带着熟悉的薄荷香和暴躁的脾气。
「躲啊！你他妈傻了！」豪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，震得我太阳穴嗡嗡作响。
我猛地侧身躲开，机械手臂擦着我的肩膀过去，砸在墙上，青铜碎片溅得到处都是。
「笨蛋！早告诉你别信那玩意儿！」豪的意识在我脑子里跳来跳去，「这是记忆迷宫！那孙子想吸收我们的记忆能量！」
「那你刚才去哪儿了？」我一边躲避攻击，一边在脑子里吼道。
「被关起来了呗！还能去哪儿！」豪的声音带着委屈，「那孙子厉害得很，我差点就被他撕碎了！」
「假豪」的攻击越来越疯狂，机械手臂在青铜墙壁上划出一道道火花。走廊开始坍塌，齿轮纷纷掉落，砸在地上发出巨响。
「抓住我的手！」豪突然喊道。
我还没反应过来，就感觉左手被一股力量拉住了。不是物理上的手，是意识层面的连接，像两根缠绕在一起的电流。一瞬间，无数记忆碎片涌入我的脑海——不是我的记忆，是豪的。
警校训练场，烈日当空。豪穿着作训服，偷偷摸摸地溜进医务室，手里拿着一个档案夹。
「确定这些资料不会泄露？」他问医务室的医生。
「放心吧，我加班给你调出来的，没留记录。」医生压低声音，「不过你查这个干嘛？慧宇那小子不是你对象吗？」
豪没说话，翻开档案夹，里面全是我的医疗记录。「2023.4.15 确认不是因私生活混乱感染」「2023.6.3 找到当年共用针管的可能性证据」「2023.8.17 关键证人突然失踪，怀疑被灭口」……
每一页都写得密密麻麻，日期一直持续到我「意外」前一周。
「你明明在调查……」我愣住了，记忆碎片还在不断涌入。
医院走廊，豪站在我的病房门外，背对着监控摄像头，肩膀剧烈地颤抖。他手里攥着一份真的检测报告，上面显示我体内的病毒样本有异常，明显是人为改造过的。
「对不起……」他对着我的病房低声说，泪水滴在报告上，「等我找到证据……一定让你知道真相……」
原来他说不爱我是假的。
原来他说可怜我是假的。
原来他一直在偷偷保护我，调查真相，只是我从来都不知道。
「操！」我忍不住爆了粗口，一拳打在旁边的青铜墙壁上。这一次，墙壁被我打出一个窟窿，露出后面闪烁的电路。
「还愣着干嘛！打他啊！」豪的意识在我脑子里吼道，「就是那个面具孙子搞的鬼！」
我抬起头，「假豪」已经停止了攻击，站在原地瑟瑟发抖。他的身体开始融化，露出下面青铜面具的轮廓。无数张脸在他身上闪烁，发出痛苦的哀嚎。
「不可能……你的记忆不应该是这样的……」面具人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愤怒，「你应该恨他的！你们应该互相憎恨的！」
「我们的事，轮得到你插手吗？」我冷笑一声，和豪的意识对视——虽然看不见对方，但我们都知道，这一刻我们是真正同步的。
胸口的星星印记爆发出刺眼的银光，豪的意识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。我们的记忆碎片在周围旋转，形成一个巨大的银色漩涡。警校的训练场、大学宿舍、医院走廊、警署装备室……所有真实的记忆都汇聚在一起，散发出强大的能量。
「不！我的藏品！」面具人发出刺耳的尖叫，身体开始被银色漩涡撕扯。
「滚。」我和豪异口同声地说。
银色漩涡瞬间爆发，像一颗小型太阳。面具人在光芒中惨叫着，身体寸寸断裂，最后变成一堆破碎的青铜片，散落一地。
周围的环境开始崩溃，青铜齿轮纷纷脱落，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。我感觉自己在往下掉，却被豪的意识牢牢抓住。
「笨蛋。」他的声音在我脑子里响起，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，「下次别再这么冲动了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我笑了笑，眼眶有点热，「下次换我保护你。」
就在这时，整个空间剧烈震动起来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。漆黑的虚空中出现一道巨大的裂缝，透着诡异的紫光。裂缝边缘的碎片漂浮起来，自动组成一个高大容器的轮廓。
容器表面刻满了复杂的符文，中央有一个星形凹槽，尺寸和我胸口的印记正好吻合。在容器的正面，刻着两个罗马数字——XIII。
第十三号容器。
「找到你了……第十三号……」地上的青铜碎片突然重新组合，形成一个迷你版的面具，悬浮在容器前面，发出红光。
「不好！」豪的意识突然紧张起来，「快走！这是陷阱！」
我想拉着豪的意识一起离开，却发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容器里传来，像磁铁一样吸引着我。胸口的星星印记烫得吓人，我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剥离身体。
「豪！」我在意识里呐喊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豪的意识被一股力量推开，离我越来越远。
「慧宇！」豪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，「记住！无论发生什么——」
他的声音被剧烈的震动吞没。我感觉自己被吸进了容器，眼前一片漆黑。最后时刻，我听到面具人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
「所有容器终将觉醒……你们只是其中两个……」
\[未完待续\]意识剥离的剧痛比被机械臂撕裂还要可怕。
胸口的印记烫得像块烙铁，我眼睁睁看着豪的意识被扯成碎光。那些微光里混着警校训练场的阳光、奶茶杯的水汽，还有医院走廊里他藏在身后颤抖的手——所有我们共享过的时光正在分崩离析。
"抓住我！"我在意识里嘶吼，却只能像抓不住水的愚人。
身体不受控制地撞进青铜容器。内壁符文瞬间亮起，像无数条滚烫的锁链缠上来。我的意识被一股洪流卷着向前冲，无数记忆碎片在两侧飞速掠过：
1999年春，六岁的豪穿着开裆裤把最后一块奶糖塞进我嘴里；\
2015年暴雨夜，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宿舍楼下，手里攥着被雨泡烂的生日蛋糕；\
2023年医院走廊，他背对着我，警督制服第二颗扣子没扣严的细节清晰得像在昨天……
"这些不是你的藏品！"我用尽全力挣扎，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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