通风管道里一股子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儿，呛得我直皱鼻子。金属网走道踩上去咯吱作响，脚下绿色的粘液黏糊糊的，时不时还有几滴带着酸味的液体从头顶管道滴下来，砸在安全帽上噼啪响。我半蹲着身子，左边胳膊使劲夹着豪的腰，把他大部分体重扛在自己肩上。
"娘的，你该减重了。"我咬着牙往前挪，胸口的伤口被扯得生疼。豪没吭声，光听见他喘粗气，右侧的手搭在我膝盖上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他夹克下摆还在往下滴血，顺着我的裤腿流进靴子里，又黏又滑。
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，不是一个两个，是好些个家伙同时在爬管道。那些复制体跟他妈没骨头似的，在狭窄的通道里移动起来没一点声音，但沉重的呼吸声却像贴着耳朵吹口哨，听得人头皮发麻。我回头瞥了一眼，应急灯的红光打在通道口，照出几个黑乎乎的人影，跟他妈地狱爬出来的恶鬼似的。
"抓稳了！"我突然往左拐，带着豪撞进旁边一条更窄的支管。管道直径刚够一个人爬过去，我们俩只能侧着身子蹭，肩膀上的肉被两边锋利的金属棱刮得火辣辣地疼。豪的呼吸喷在我脖子上，湿乎乎的，带着血腥气。
就在这时，豪突然浑身一颤。我低头一看，他左胸口那个齿轮纹身正往外冒红光，透过黑色夹克布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，像块烧红的烙铁。那红光一闪一闪的，频率跟警灯似的。
"操！这他妈什么玩意儿？"我心里咯噔一下，还没反应过来，前面拐角就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。一个复制体的脑袋探了出来，那双蓝汪汪的电子眼正好对上我的视线。
"跑！"我骂了一声，拖着豪转身就往回爬。刚爬两步，身后通道也传来动静——那些狗日的竟然分头包抄过来了。豪胸口的红光还在闪，这下我算明白了，这狗日的玩意儿根本就是个活体定位器！
"你他妈倒是说话啊！"我把豪推到管道壁上，自己挡在前面，握紧消防斧。复制体已经逼近了，那家伙脸上还带着豪的模样，眼神里却一点温度都没有，只有数据流在眼皮底下滚来滚去。
豪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，捂着胸口直喘气，额头上全是冷汗。"不是...我没想..."他声音断断续续的，听起来特委屈，跟小时候被老师冤枉偷东西似的。
看着他这副样子，我心里那点火气噌地就下去了。操，怎么回事啊？都这时候了还心软。我咬咬牙，把消防斧塞到左手，腾出右手在他脖子后面摸了摸。那些银色的探针还在，根部陷进皮肉里，周围皮肤又红又肿。
"抓紧我腰！"我低喝一声，拉起豪的胳膊缠到自己腰上，"勒紧了，掉下去我可不捞你！"
复制体已经扑过来了。我侧身躲过它抓来的手，右手拽住头顶的管道支架，借着反作用力用脚踹向那家伙胸口。沉闷的撞击声传来，复制体被踹得后退两步，撞在管道壁上，金属铁皮咔嚓一声凹进去一块。
"走！"我拉着豪往前冲，经过复制体身边时，左手的消防斧顺势劈下去。斧刃砍进那家伙脖子里，没沾着一点血，倒是溅出不少蓝色的粘液，跟机油似的，沾了我一脸。
豪在我背后闷哼一声，抓着我腰的手突然收紧。我心里一紧，低头看他胸口——红光闪得更厉害了，连带着周围的皮肤都发红发烫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热度。前面通道分叉口处，三个黑影同时出现，挡住了去路。
"***的！"我忍不住爆粗口，拉着豪转向侧面一条更细的维修通道。这地方只能匍匐前进，我们俩像蛇一样在地上爬，膝盖和手肘在金属网上磨得生疼。我的战术裤本来就破了，这下更是磨出好几个洞，肉直接蹭在铁皮上，火辣辣地疼。
刚爬过一个拐弯，整段管道突然剧烈晃动起来。头顶的应急灯滋滋作响，红光忽明忽暗。豪"啊"地叫了一声，脖子后面的探针突然弹了出来。我下意识伸手去扶他，结果那几根银色的细针不偏不倚扎进了我的掌心。
"操！"我疼得叫出声，想抽回手却动不了。那些探针像是有生命似的，尖端没入我掌心肉里，还微微蠕动着。豪的身体开始震颤，眼睛翻白，嘴角吐出白沫。
就在这时，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探针窜进我身体。眼前突然一白，过去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在脑子里闪——医院的白色病房，消毒水的味道，豪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低着头看不清表情。
"医生说...耐药性太强了..."豪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，带着哭腔，"最后一种药...副作用很大..."
画面里的豪站起身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，倒出两粒蓝色药片。他没喝水，直接干咽下去，然后痛苦地捂住肚子，蹲在地上发抖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才站起来，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，深吸一口气，走进病房。
"我们分手吧。"我听见自己冰冷的声音，"我不想拖累你。"
豪的身体晃了一下，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，但还是强装镇定："好。"
画面突然切换到医院走廊。豪靠在墙上，手里攥着一张化验单，上面"HIV检测阳性"几个字刺得人眼生疼。他滑坐在地上，肩膀一抽一抽地哭，像个迷路的孩子。
"慧宇..."他哽咽着念我的名字，"等等我...我很快就能..."
电流突然中断，我猛地回过神，发现自己还趴在通风管道里。掌心的探针已经缩回豪的脖子后面，只留下几个细小的血孔。豪躺在我身边，脸色苍白，眼神却清明了许多。
"你..."我张了张嘴，想说点什么，喉咙却堵得厉害。原来他当初不是不爱我，是...
"别废话了。"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，他手心冰凉，还在微微发抖，"后面来了。"
我回头一看，通道入口处挤着好几个复制体，都张牙舞爪地朝这边爬过来。更要命的是，左右两边的分支通道里也传来动静，看来这次真的被包围了。
"操！"我咬咬牙，环顾四周。管道天花板上有块铁皮看起来锈得厉害，上面还有个巴掌大的破洞，透出微弱的光线。我伸手敲了敲，铁皮发出空洞的响声，还往下掉铁锈渣。
"帮我一把！"我把消防斧塞进豪手里，然后蹲下身子，"踩我肩膀上去，把那块板弄开！"
豪犹豫了一下，看了看越来越近的复制体，终于咬咬牙踩上我的肩膀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慢慢站起身。这家伙还是那么轻，跟大学时一样，我一只手就能把他举起来。
"快点！"我催促道，同时用脚踹向爬得最近的一个复制体。那家伙被踹得翻了个跟头，堵住了后面的路，但更多的复制体已经涌了过来。
豪拿着消防斧，用尽全力劈向那块锈铁皮。哐当一声巨响，铁皮裂开一道缝。他又劈了几下，裂缝越来越大，足够一个人钻过去了。
"好了！"他喊道，伸手想拉我上去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复制体突然扑过来，抓住了我的脚踝。那家伙力气大得惊人，使劲往下拽。我重心不稳，眼看就要摔倒。豪死死抓住我的手，拼命往上拉。
"松手！"我大喊，"你先上去！"
豪没说话，咬着牙使劲拽。他的脸涨得通红，手臂上青筋暴起。我看着他倔强的样子，突然想起大学时我们一起爬泰山，我也是这样拉着他，一步一步往上走。
"操！"我骂了一声，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警棍，狠狠砸向抓着我脚踝的复制体。那家伙吃痛，松手后退。我趁机借力一跳，豪使劲一拉，我们俩一起穿过天花板的破洞，掉进了上面的空间。
下落了大概有五米，重重摔在冰冷的金属地板上。我摔得七荤八素，刚想爬起来，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。
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，少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。房间里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培养舱，每个都有两米多高，里面注满了绿色的液体。培养舱里漂浮着人影，看起来都是豪的样子，只是有些面容模糊，有些五官还没长全。
"这...这是..."我震惊得说不出话。原来齿轮会不只是复制了十二个豪，而是数百个，甚至可能更多！
豪突然抽搐起来。我回头一看，他左胸口的齿轮徽记红光闪烁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亮。那些培养舱里的复制体同时睁开眼睛，无数双蓝汪汪的电子眼齐刷刷地看向我们。
"不好！"我心里咯噔一下，刚想拉起豪逃跑，他却突然抓住我的脖子，将我按在地上。
他的力气大得惊人，手指深深掐进我的肉里。我呼吸困难，眼前发黑。豪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，瞳孔深处却闪烁着幽蓝色的数据流。
"豪...你醒醒..."我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，伸手想去摸他的脸。
他突然凑近我，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。我能闻到他呼吸里的血腥味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消毒水味道，跟记忆里医院的味道一样。
"程序...覆盖...失败..."他的声音很奇怪，一半是他自己的声音，一半是冰冷的电子音，像是两台收音机同时播放不同的频道。
"看着我..."我抓住他的手腕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，"豪，是我啊！慧宇！"
他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，掐着我脖子的手松了松。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，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花。
"慧宇..."他轻声念我的名字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，滴在我的脸上，"对不起..."
就在这时，他眼睛里的蓝光突然变得强烈，覆盖了那一丝清明。他掐着我脖子的手再次用力，我的颈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。
"杀了我..."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朵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，"现在...还来得及..."
我看着他眼睛里疯狂闪烁的数据，还有眼角那滴未落的泪，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。培养舱里的复制体已经开始敲击玻璃，无数蓝色的电子眼在幽绿的液体中注视着我们，像一片冰冷的星海。
\[未完待续\]颈椎传来的剧痛让我眼前阵阵发黑。豪的手指像合金夹具似的越收越紧，我能清晰感觉到喉结被挤得向上错位。培养舱的绿色灯光从他身后透过来，在他扭曲的脸上投下狰狞的阴影，那双蓝汪汪的电子眼正倒映着我喉咙上暴起的青筋。
"***的..."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，右手摸到腰后那把高频震荡匕首。刀片嗡嗡震动起来，抵在豪的肋骨下方。温热的液体顺着我的下巴流下，沾湿了胸前的战术服——是被他压得过猛从伤口渗出来的血。
豪喉咙里发出类似电流短路的滋滋声，左手突然按住我握刀的手腕。他的掌心烫得吓人，那些被探针扎出的血孔里渗出淡红色的黏液。我眼睁睁看着他后颈的皮肤像波浪般起伏，有什么东西正在皮下蠕动。
"慧宇..."他突然歪了歪头，电子眼的蓝光短暂熄灭，露出原本湿润的棕色瞳孔。那瞬间的清明像风中残烛，我甚至能看见自己在他眼底痛苦挣扎的倒影。刀片已经刺破了他的夹克，冷硬的触感让我手指发颤。
培养舱区突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。绿色液体开始剧烈翻腾，里面的"豪"们同步抬起手臂，无数只手掌拍打着玻璃舱壁，噼啪声汇集成令人牙酸的噪音洪流。最近的那个培养舱突然裂开细缝，绿色液体顺着裂缝蜿蜒流出，在地面汇成黏腻的小溪。
"杀了我。"豪的鼻尖蹭过我的耳垂，滚烫的呼吸带着血腥气喷在我耳廓里，"在完全\_接管\_前。"这个"接管"词从他牙缝里挤出来时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机械摩擦声。他的指甲突然掐穿我颈部皮肤，血腥味猛地涌进鼻腔。
高频匕首的震颤透过豪的夹克传过来，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突然绷紧。后颈那片蠕动的皮肤裂开口子，半截银色探针挣破皮肉弹出来，尖端在应急灯下闪着寒光。他掐着我脖子的手臂突然痉挛，力道松了松——这他妈是我唯一的机会！
"我数到三。"我哑着嗓子说，匕首压得更深，"我们一起松手。"
豪的身体剧烈颤抖，电子眼蓝光忽明忽暗。左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来，三根手指弯曲成爪状，指甲缝里还沾着我的血。那些培养舱的玻璃开始成片碎裂，绿液喷涌而出，浸泡着复制体苍白的脚掌。离我们最近的那个"豪"已经爬出培养舱，蓝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匕首。
"一！"我把全身力气都压在刀柄上，刀刃没入豪侧腰两厘米。他喉咙里发出介于呜咽和电流声之间的怪响，掐着我脖子的手却真的开始松动。
"二！"第一个复制体扑过来了。它的关节以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，右腿不自然地拖在地上——看来这些半成品还不太稳定。我偏头躲过它抓来的手，豪趁机咬住它的手腕，银白色的牙床在幽绿灯光下泛着金属光泽。
"三！"豪突然松开我的脖子。我呛咳着向后翻滚，同时拔出匕首横扫。高频震动的刀刃轻松切断了复制体的小臂，蓝色黏液喷泉似的溅了豪一脸。他没去擦，只是死死盯着我，瞳孔里蓝光和棕光正在疯狂角力。
更多复制体从培养舱里涌出来。有几个连膝盖都没长直就歪歪扭扭地扑过来，被自己同类绊倒在绿液里。我拉起还在抽搐的豪后退到控制台边，按下应急按钮的瞬间，金属地板突然裂开一道缝隙。
"下去！"我拽开逃生舱门，臭氧味的冷风扑面而来。豪突然转身抱住我的腰，把我往舱门里推。他后颈那枚齿轮纹身突然爆发出刺眼红光，整个培养舱区的复制体同时发出刺耳的尖叫。
"他们需要活体同步！"豪猛地将我推下逃生通道，电子眼在那瞬间彻底变成幽蓝色。下坠过程中我看见他扑向蜂拥而至的复制体，像扑向一片冰冷的海潮。控制台在爆炸中燃起熊熊烈火，他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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