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比尼泽穿着拉文克劳的蓝色长袍，赤脚踩在漆黑的走廊地板上。手中的巧克力蛋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，木质地板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。

“瓦尔加斯先生？是你吗？”一扇门后突然传来麦格教授温和的声音，“进来吧，我来给你补习变形术。还可以给你准备一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。”

“麦格教授？”埃比尼泽犹豫地握住门把手，缓缓转动推开了门。

刺耳的车喇叭声骤然响起，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只见那头凶恶的米诺陶正从苏纳克教授的办公桌上跃下，鼻孔中喘着粗气。

埃比尼泽踉跄后退，却被地上黏稠的血迹滑倒。安德烈斯冰冷的尸体重重压在他身上——那些狰狞的伤口让鲜血瞬间浸透了埃比尼泽的衣袍，埃比尼泽抹抹脸，手上和脸上都是鲜血。

“不！”埃比尼泽拼命挣扎着爬起来，“救命！求求你别伤害我！”

刺目的车灯将走廊照得亮如白昼。埃比尼泽扶着两侧的木板门和雕塑跌跌撞撞地逃跑，刺鼻的烟味让他几乎窒息。

他抓住木质栏杆向下望去，整个客厅已成火海。翻卷的火舌舔舐着他的脚趾，逼得他连连后退。

这一退却撞上了米诺陶的身躯。牛头人粗壮的手臂死死钳住他，任凭埃比尼泽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。

“我什么都不知道！我什么都不会说！求求你放过我！放过我吧，求求你了！”

“不能让任何人知道，”米诺陶开口，发出的却是斯内普教授冰冷的声音，“解决掉这个孩子，就再没人会发现了。”

“阿瓦达索命！”

绿光闪过时，埃比尼泽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撕裂，浑身上下疼的不行。他在无尽的黑暗中坠落，他尖叫着，被身上厚重的长袍勒的喘不过气，摔在了一口棺材中。

……

“妈妈？”埃比尼泽猛地睁开眼，对着眼前晃动的金色人影含糊呢喃。

“这可当不起，要当也是当你爸爸啊。”扎斯克戏谑的声音逐渐清晰。

埃比尼泽闭眼打了两个长长的哈欠，再次睁眼时终于看的清楚了些。扎斯克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，头上滑稽地顶着个黄色煮锅，正笑嘻嘻地坐在他床边。

“扎斯克……”埃比尼泽虚弱地躺在床上，脸色苍白得吓人，“我做了个可怕的梦。”

“看出来了。”扎斯克收起玩笑的表情，认真地点点头。

埃比尼泽痛苦地按住太阳穴：“我的头……疼得像要裂开一样……”

扎斯克从床头柜拿起一瓶淡蓝色药剂。“庞弗雷夫人留下的缓和剂，”他晃了晃瓶子，“你是要自己喝，还是让我像斯内普教授那样灌下去呢？”

埃比尼泽颤抖着接过药瓶，仰头一饮而尽。几乎立刻，一股清凉舒畅的感觉扩散开来，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稳，撕裂般的头痛也缓解了不少。

“这是……校医院？”药效发挥作用后，埃比尼泽终于能环顾四周，“安德烈斯呢？我怎么在这里？后来……后来怎么样了？发生了什么？”

“梅林啊，埃比尼泽，你真的病的不轻，”扎斯克夸张地摊手，“你该不会连三小时前的事都忘了吧？这里当然是校医院啊！”

随着扎斯克的话，那些混乱的噩梦碎片渐渐散去，真实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脑海。

……

“嘶……好疼啊……撑不住了……"

安德烈斯颤抖着抓住埃比尼泽的手臂，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。然后脑袋一歪，昏了过去。

埃比尼泽咬紧牙关，用尽全身力气将安德列斯推进了雕像底座后的空隙，他身上沾满了血，空隙则根本容不下两个人。远处，米诺陶已经扬起断角，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。

“完了……”

埃比尼泽瘫坐在原地，等待着必然会发生的事情。

“砰！”

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，一声清脆的爆响划破空气。米诺陶吃痛地甩动头颅，愤怒地调转了方向。

埃比尼泽抬头看去，走廊尽头出现了斯内普教授和扎斯克的身影。这是开学一个多月以来，埃比尼泽第一次这么高兴见到斯内普教授。

“他们在那儿！”扎斯克一眼发现了血迹斑斑的两人，高喊着挥手示意，“坚持住！嘿，一个长着牛脑袋的混蛋，你过来呀！”

米诺陶喷着粗气，断掉的角渗出血来。它发出最后的怒吼，朝着新出现的猎物发起冲锋。

斯内普教授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——

“阿瓦达索命！”

一道刺目的绿光从魔杖尖端迸射而出，精准命中米诺陶的眉心。埃比尼泽清楚地看到，在咒语命中的瞬间，那具庞大的身躯就失去了所有生机，仅靠惯性继续向前翻滚。

扎斯克发出惊恐的尖叫，被斯内普一把拽住衣领拖开。死去的巨兽如同破败的玩偶般擦过他们身侧，最终重重撞在石墙上，再无声息。

埃比尼泽颤抖着站起身，他的呼吸急促而不规律。埃比尼泽将安德烈斯从底座后拖了出来，随后瘫坐在他旁边，大口的喘息着。

扎斯克将一个不明物体塞进口袋，冲到两人身边：“梅林啊！你们还好吗？安德烈斯伤的很重，你身上有伤吗？”

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，教授们终于赶到现场。麦格教授一马当先冲进走廊，身后跟着手持魔杖的教师们。苏纳克教授被霍尔斯特搀扶着走在最后，一些胆子小的教授，比如辛尼斯塔教授看到米诺陶的尸体时发出一声惊叫，跌坐在碎石堆旁。

斯内普蹲下身检查米诺陶的尸体。麦格教授脸色苍白地来到埃比尼泽面前，身后的一些教授开始将安德烈斯送到校医院去。

“你们简直太幸运了，”她的声音微微发颤，“瓦尔加斯先生，即便是最出色的巫师也很难独自对抗米诺陶全身而退。你们能坚持这么久，简直是个奇迹。”

埃比尼泽没有回复麦格教授的话。他的双手沾满鲜血，不受控制地颤抖着，呼吸越来越急促，冷汗浸湿了前额，目光涣散，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。

“埃比尼泽！埃比尼泽！”

扎斯克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，但埃比尼泽已经完全陷入了恐慌状态。他的瞳孔扩散，心跳快得吓人，就像那天悬在百米高空摇摇欲坠一样。

“闪开，科尔比。”

斯内普检查完米诺陶，大步走来。他从黑袍中取出一瓶淡蓝色药剂，捏住埃比尼泽的下巴强行灌了下去。

“咳！咳咳！”

药水呛入气管，埃比尼泽剧烈咳嗽起来。斯内普松开手，让他平躺在底座上。虽然情况仍然糟糕，但至少不会继续恶化了。

麦格教授仔细检查了米诺陶的尸体和埃比尼泽的状况后，转身面向聚集的教授们，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。

“立即封锁学校，通知邓布利多校长尽快赶回，”她的声音不容置疑，"所有级长负责将学生留在公共休息室，严禁任何人外出。各位教授请彻底搜查城堡每个角落，务必找出袭击苏纳克教授的蒙面人。”

她转向画框中的一位贵妇人：“请通知所有画像，仔细检查画框外的每个角落，发现任何异常都要立即向我报告。”

这时，费尔奇气喘吁吁地赶到，他的猫，毛发凌乱的洛丽丝夫人跟在他身后。

“费尔奇先生，请联系海格，封锁城堡所有出入口和围墙大门，绝不允许任何人离开。”

“当然，教授。”费尔奇说完，迈着滑稽的步伐快步跑开了。

安排完这些紧急措施，麦格教授的目光落在神志不清的埃比尼泽和守在一旁的扎斯克身上：“科尔比先生，”她的语气缓和了些，“请护送瓦尔加斯先生去校医院，他现在急需专业的治疗和照料。”

扎斯克点点头。他将埃比尼泽搀扶起来，幸好埃比尼泽比扎斯克可轻多了。他们慢慢的走向校医院，在路上，埃比尼泽终于坚持不住，昏了过去。

……

“我听说你们醒了，来，让我看看。”

校医庞弗雷夫人从里间走了出来。她是个精明强干的健壮，穿着南丁格尔时代的干净护士衣服，身上总是有一股浓郁的草药和肥皂味。

庞弗雷夫人走到埃比尼泽旁边，像摆弄布娃娃一样摆弄他的脑袋，看看瞳孔啦，揉揉太阳穴啦之类的。

“我再给你准备一些药，你在校医院再住一晚就可以出院了，”庞弗雷夫人送来几床被褥给他们使用，“为了自身安全，恐怕你们只能在这里过夜了，如果有什么怪人怪兽敢闯进我的校医院，我就给他好看！”

“好好睡吧。”庞弗雷夫人说完，熄掉了校医院里的蜡烛和灯，走回了她的里间，从里间传来了收音机的声音。

“刚刚都发生什么了？”扎斯克担忧地小声问，“好像有人闯进城堡了。”

“就是有人闯进来了，”埃比尼泽说，“那个人砍伤了苏纳克教授，还有只米诺陶追着我和安德烈斯，不知道其他地方怎么样？”

“乱作一团，”扎斯克说，他们钻进了被子，用胳膊肘支着脑袋聊天，“在那种情况下干出什么事来的都有，你说教授能抓住那个人吗？”

“我想，他躲在城堡里，被教授们抓住也是时间问题，”埃比尼泽说，“假如他碰上了斯内普教授呢？”

扎斯克打了个哆嗦：“哦，别说了，我想我们该睡觉了，不然会吵到庞弗雷夫人的。”

“晚安，扎斯克。”

扎斯克给自己喝了杯无梦酣睡剂:“我睡着了能帮我涂点忘忧膏吗？”

“我……争取。”埃比尼泽不知道那是什么。

“谢谢，晚安，埃比尼泽。”

做了那样糟糕的梦，埃比尼泽横竖是睡不着了。过了不知道多久，扎斯克在他旁边发出轻微的鼾声，睡得很熟。右边的床上躺着安德烈斯，他伤的很重，但庞弗雷夫人让他恢复了很多，现在他呼吸平稳，也在休息当中。

埃比尼泽在庞芙雷夫人的药柜里找到了扎斯克说的忘忧膏，上面是这么写的:

乌布利博士忘忧药膏

专用于修复因魔法或超自然力量造成的精神或记忆损伤，安抚情绪，消除负面记忆和减轻心理阴影。

“看起来不错，”埃比尼泽轻声自语，“也许我也该试试。”

他挤空了整管药膏，在三人额头上都涂了厚厚一层。那淡青色的膏体散发着浓郁的薄荷脑气味，凉丝丝的触感让人精神一振。

埃比尼泽正躺在床上准备切个甜橙吃，刚举起水果刀，校医院的门突然被推开。他慌忙把刀子塞到枕头下，闭眼装睡。

邓布利多教授身披蓝色长袍，银白胡须垂至腰间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。埃比尼泽眯着眼睛，看见庞弗雷夫人从里间走出，发卷还顶在头上，手里捏着半块司康饼。

“出什么事了，阿不思？”庞弗雷夫人压低声音，“袭击者抓到了吗？有什么消息？”

“还没有，”邓布利多摇头，“这可能是针对苏纳克教授个人的袭击。目前毫无线索。这里情况如何？”

“一切正常。”

“很好。西弗勒斯提到他在学生面前使用了黑魔法，可能需要给孩子们涂些忘忧膏……啊，已经涂好了。”邓布利多的目光扫过病床。

“真奇怪……皮埃尔怎么样了？”

“他本就生病，遭袭后伤势更重，需要独处静养，”邓布利多轻声说，“我能和卡斯特利翁先生说几句话吗？”

“可以，他应该能叫醒。”

邓布利多走到安德烈斯床前。埃比尼泽紧闭双眼，听见安德烈斯虚弱但清晰的声音：“邓布利多教授……”

“晚上好，孩子。哦，别起身，你的肩伤需要静养，”邓布利多的声音温暖得像卖冰淇淋的老爷爷，“抱歉打扰你休息，有几个问题需要请教。”

“您请问，教授。”

邓布利多的提问都很常规。安德烈斯的回答与埃比尼泽所知完全一致——毕竟他们目睹的是同样的场景。

校医院的门再次吱呀作响，更多脚步声传来。

“阿不思，”麦格教授的声音响起，“整个城堡都搜查过了，教授和画像都没发现可疑人物。”

“天文塔？特里劳尼的占卜室？猫头鹰棚屋？”

“全部搜查过。”

“海格那边呢？禁林可有异常？”

“没有。当时他正带着赫奇帕奇的杜姆贝和格兰芬多的安格斯·维斯特关禁闭，在林中采集草药，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。”

“很好，西弗勒斯。看来这个黑衣人是专门冲着皮埃尔来的。再观察几天，也许他藏在某个隐蔽角落。”

“考虑过他是怎么进来的吗，阿不思？”麦格教授问。

“可能性很多，米勒娃，但都缺乏依据。”

“或许是内部人员，校长，”斯内普的声音阴冷刺骨，“既然排除了外人进出，嫌犯就在校内——可能是某位教授或学生。我有几个怀疑对象……”

“别打我的学生主意，西弗勒斯！”弗立维教授尖声抗议，被庞弗雷夫人“嘘”了一声，“我的学生是受害者！照你这逻辑，最有嫌疑的是你——没了皮埃尔，黑魔法防御术的教职不就是你的了？”

“荒谬。”斯内普冷哼。

“菲利乌斯，”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警告意味，“冷静。西弗勒斯只是在分析可能性。”

"外人没有内应不可能潜入学校。要么是内部人员所为，要么有内鬼接应，都值得调查。”

“到此为止，西弗勒斯，”邓布利多一锤定音，“若有怀疑对象，私下找我谈吧。”

众人匆匆离去。庞弗雷夫人驻足片刻，困惑地看着三人额头的药膏，摇摇头回了里间。

埃比尼泽睁眼坐起，发现安德烈斯正盯着他。

“药膏是你涂的吗？”安德烈斯问。

埃比尼泽缓缓点头。

“谢谢，埃比尼泽，”安德烈斯平躺着说，“很有帮助。”

“应该的，”埃比尼泽沉默片刻，声音有些发颤，“安德烈斯？”

“我在听。”

“我...真的很抱歉，”埃比尼泽的手指紧紧攥住被单，“都是我的错。如果不是我拖累你，你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了。”

“什么？”安德烈斯忍着疼痛转过头，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
埃比尼泽直视着安德烈斯的眼睛：“因为我掌握的魔法太少了。”

“如果我年纪再大些，学会更多强大的咒语，就能真正帮到你了。可我……我才入学一个月，连铁甲咒都用不好，却还傻乎乎地冲上去给你添麻烦！”

埃比尼泽痛苦地抱住头：“现在回想起来，我简直愚蠢透顶！连保护别人的能力都没有……这都是我的错……我的……”

“埃比尼泽·瓦尔加斯，看着我。”

埃比尼泽颤抖着抬起头。安德烈斯强撑着坐起身，苍白的脸上写满认真。

“你没有任何错，相反，你表现得非常出色，”安德烈斯一字一句地说，“特别是那个减震咒用得恰到好处。如果没有那个咒语，我们早在周旋之前就被米诺陶撞死了。你不仅没错，反而立了大功。”

“真的吗？”埃比尼泽小声问。

安德烈斯坚定地点头：“我为什么要骗你？再说了，整件事里你做错过什么吗？根本没有。”

“可我的咒语没能挡住它……”

“那是因为你还年轻，还没学到更多咒语，”安德烈斯温和地说，“答应我，别责怪自己，好吗？”

埃比尼泽缓缓点头。“你说得对，”他轻声道，“我一定要做一个更强大的巫师。对了，你救了我的命，安德烈斯，你说，我该怎么报答你呢？”

“报答？为什么要报答？我不需要这些。”

“但我记得，”埃比尼泽平静而坚定地说，“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份恩情的，我把你当做我永远的朋友，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我的帮助，到那时我会竭尽所能。”

“也许吧，不过我相信不会有用到的那天，”安德烈斯露出疲惫的微笑，“晚安，埃比尼泽。”

“晚安，安德烈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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