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.10.1984,五点半,伦敦贝尔格莱维亚,伊顿广场,威廉·怀特劳私宅
“我已得到了确切消息,先生。”
雷蒙德坐在语气凝重,“首相极可能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丧失决策能力,甚至无法保持清醒。内阁不能等待她可能数月之久的康复期,她能不能挺过来是个未知数。”
“根据宪政惯例,玛格丽特·撒切尔已无法履行首相职责,我们需要新的领导人。”
“所以您找上我?为何不是赫塞尔廷?他应该很受欢迎。”
“但您才是副党魁。”
雷蒙德在沙发上微微前倾,姿态恭敬,他的学生莉莉·舒马赫和欧内斯特·库珀分坐两侧:“怀特劳阁下,您善于调和内阁矛盾,我敬重您高尚的品格。我和学生们都坚信,由您接任首相既必要又合理。”
67岁的威廉·怀特劳子爵在政坛享有崇高声望。他曾代表爱德华·希思与撒切尔角逐党魁之位,败选后甘居副手,历任内政大臣、枢密院议长兼上院领袖,均获得极高的评价,在这些职位上他出色的完成了任务。
内阁成员无不敬重他,愿意倾听他的见解。无论是雷蒙德、赫塞尔廷还是撒切尔本人,都将怀特劳视为冷静可靠、务实低调的调解者,能够化解各方矛盾。
雷蒙德对怀特劳心怀感激——正是他的举荐让雷蒙德当上交通大臣,福克兰战争后保住内阁席位,甚至在雷蒙德萌生反意时,也是怀特劳在撒切尔面前周旋。此刻支持怀特劳,正是雷蒙德的报恩之举。
“过去几小时发生了什么?”怀特劳问道,“我现在还不太理解。真的,我昨天刚从布莱顿回来睡了几个小时,你们就带着一群跨着冲锋枪的警察找上门了。”
“我知道的并不比您多,”雷蒙德回答,“布莱顿方面仅告知首相重伤昏迷。但我确信是芬尼亚人所为。”
芬尼亚人多年来都是心腹大患,今年已刺杀了布里坦、炸了国王十字车站,今天早上更是来了个大的。
“太糟糕了,”怀特劳连连摇头,“安全人员没查出问题吗,雷蒙德?”
“确实没有检查出什么,”雷蒙德坦然承认,“但我上任后就责令当地警方和特勤处严密检查,每月三次。十月初起那家酒店就已全面封锁了,我们连工作人员和厨子都换掉了。”
怀特劳微微点头,雷蒙德的安排确实滴水不漏,但这起事件还是疑点重重。
“形势极其严峻,”雷蒙德继续道,“除布莱顿外,芬尼亚人还袭击了多处重要地点。欧内斯特,向怀特劳先生汇报一下。”
戴着金丝眼镜的欧内斯特·库珀看了眼腕表:“截至30秒前,遇袭地点包括希尔斯伯勒城堡、切尔西兵站、索尔兹伯里平原陆军基地、普利茅斯皇家海军军港及诺丁汉军火库。”
“阁下,您听到了,国家正处风雨飘摇之际。在这危急时刻,我们希望您能挺身而出,力挽狂澜。”雷蒙德恳切地说。
怀特劳长叹:“若真需要我,我义不容辞。但你知道……”
他摊开双手:“我已任职上院议员,或许像其他元老一样,我支持某人接任即可……”
“若您愿意就任,”雷蒙德激动地起身踱步,“我和学生们将全心全意的支持您。上院席位也不必担心,莉莉会立即辞职,她所在的选区很安全,您可作为该区议员重返下院。”
莉莉·舒马赫坐在旁边点头,显然雷蒙德已经和她谈好了。
“你和元老们都支持我来?”
“在您卸任前,我必定为您奋战到底。”
“当真?”
“千真万确!”
得到了雷蒙德确切的保障,怀特劳急促呼吸,轻拍胸口。“看来别无选择,”他终于点头,“好吧,我接受。”
“遵命,首相,”雷蒙德笑容绽放,恭敬鞠躬,“我和我的学生们很荣幸为您效劳。”
“事不宜迟,我们立即行动,已经容不得我们迟疑。”
接受现实后,怀特劳展现出了自己的干练作风:“你回伦敦后做了哪些安排?”
“我已会见了苏格兰场总监,警方应该已上街巡逻。同时我召集各反对党领袖进行了初步的磋商,”窗外隐约传来警笛声,“金诺克和斯蒂尔同意在这样的情况下支持政府。”
“没有实施戒严吗?”
“这样的戒严需首相授权,”欧内斯特·库珀立即解释,“内政大臣是无法做出这样决定的。我们已召集媒体,七点您需公开宣布就任,之后才能宣布戒严和紧急状态。”
雷蒙德顺势推荐欧内斯特担任怀特劳的私人秘书。这位勤勉能干的年轻人已进入角色,笔尖在速记本上飞舞:“我已通知BBC等媒体。首相若同意,可先与将军们共进简餐,再会见内阁成员。待媒体到齐后,您需前往白金汉宫觐见陛下,正式受命后再到唐宁街发表讲话。”
“现在该做什么?”
“我建议先做祷告,”雷蒙德说,“若您愿意,还可更衣整理仪容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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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首相突然遇刺,整个政府彻底乱成了一团。在这样的情况下,雷蒙德迅速推举怀特劳作为新的权力核心,立刻填补上了权力真空,倒是恢复了一些秩序。
然而这才是刚刚开始,可想而知,当大多数人从睡梦当中醒来,听着电视和广播中的新闻,看着报纸上的内容,很快就会陷入恐惧和混乱之中。
从布莱顿返回伦敦的大臣们,立刻参加了怀特劳组织起的第一次内阁会议。在雷蒙德的记忆中,内阁已经很久如今天这般迅速而又绝望的召集起来,哪怕张伯伦和丘吉尔的战争内阁时也没有过。
第一项议程是大臣们对怀特劳的效忠。雷蒙德选择怀特劳显然是有备而来,因为怀特劳显然就是目前托利党内的最大公约数,所有人都认可他,哪怕忠于撒切尔的教育大臣基思·约瑟夫也是如此。
在怀特劳的建议下,众人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了几分钟,默哀结束后,又继续为躺在病房中的伤者进行了几分钟的祈祷。
随后他们继续讨论是支持怀特劳这个上院议员连任首相,还是让其作为过渡。在争论了十几分钟后,众人达成一致,在党团会议选出新的党魁之前怀特劳要一直在任,这个选择起码能保证内阁不至于立刻崩了,能够维持团结。
在讨论了一些小问题,比如关停证券交易所和对伦敦的戒烟令后,怀特劳花了几分钟时间对他的内阁进行了改组。
雷蒙德在这次改组当中获益最大,他和他的学生以及支持者获得的包括内政大臣和党鞭长在内的4个内阁大臣和9个国务大臣职位,可怜的前党鞭长维克海姆先生,估计已经被那5吨重的烟囱埋了,现在还没挖出来呢。
“他们也许会说,我们怕了,我们胆小如鼠,只会躲在安全的避难所里喊妈妈,那我告诉他们这是错的!”
怀特劳首相在几十名武装警员的保护下,向记者们发表了如下讲话,在他的身后站着几名陆军和海军的将军、高级军官和几名重要大臣。
由此,在怀特劳的领导下,内阁当中的争斗开始了。
凯撒遇刺,于是盖乌斯·屋大维、马克·安东尼、埃米利乌斯·雷必达、马尔库斯·加图和塞克斯图斯·庞培先后登场,斗的你死我活。
撒切尔夫人遇刺重伤,于是雷蒙德·瓦尔加斯、迈克尔·赫瑟尔廷、诺曼·特比特、奈杰尔·劳森和杰弗里·豪开始了明争暗斗和相互攻讦。
那么谁会当那个奥古斯都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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