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砚的声音像一块石头，重重砸进平静的水面。楚清歌的手指还按在琴弦上，震动的弦将细微的颤抖传到指尖。
"砚儿..."城主夫人站起身，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。
沈砚却仿佛没听见母亲的声音，只是固执地面向楚清歌的方向："跟我回去。"
楚清歌望向夫人，只见这位平日里端庄威严的贵妇人此刻面色惨白，扶着桌沿的手微微发抖。她犹豫片刻，轻声道："公子，奴婢现在是伺候夫人的..."
"我说——"沈砚突然提高声音，打断了楚清歌的话，"跟我回去！"
最后一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，震得檐下的灯笼都晃了晃。楚清歌从未见过这样的沈砚——那个永远清冷自持的公子，此刻却像个任性的孩子。
栖霞院的下人们都吓得跪伏在地，连阿福都单膝跪在了沈砚身后。只有城主夫人还站着，眼中泪光闪烁。
"砚儿..."她又唤了一声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沈砚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，但很快又恢复如常。他向前迈了一步，盲杖点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："楚清歌，别让我说第三遍。"
楚清歌咬了咬唇。前世的公主脾气突然涌了上来——她何曾被人这样呼来喝去过？但看着沈砚苍白的脸色和微微发抖的手指，心又软了下来。
"夫人，容奴婢先告退..."她向城主夫人福了福身，话未说完就被打断。
"不必了。"城主夫人突然转身，背对着他们，"你跟他去吧。"
"夫人..."
"去吧。"夫人的声音疲惫不堪，"他难得...愿意来我这里。"
楚清歌心头一酸，默默收拾好琴具，走到沈砚身边。还未开口，手腕就被一把抓住。沈砚的手心滚烫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"公子..."她吃痛地轻呼一声。
沈砚却恍若未闻，拉着她就往外走。他的步伐又快又急，好几次差点被石子绊倒，却固执地不肯放慢速度。楚清歌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跟上。
"慢些...公子慢些..."她气喘吁吁地劝道。
沈砚突然停下脚步，转身"看"着她。月光下，他的白色绸带泛着冷光，衬得脸色更加苍白："为什么走？"
楚清歌一怔："是公子说...不要奴婢伺候了..."
"那是气话！"沈砚几乎是吼出来的，声音里带着楚清歌从未听过的委屈，"你明明知道那是气话！"
楚清歌呆住了，她从未想过，沈砚也会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刻。那个永远清冷自持的公子，此刻却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愤怒又委屈。
"奴婢...不知道。"她小声辩解，"公子从不说气话..."
沈砚的胸口剧烈起伏，抓着她的手松了又紧，最终颓然垂下："罢了...你既不愿，我不强求。"
说完，他转身就走，盲杖点在石板上的声音凌乱不堪。楚清歌看着他的背影，心头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。
"公子！"她追上去，"奴婢没有不愿..."
沈砚脚步不停，反而走得更快！一个不留神，盲杖戳进了石板缝隙，他整个人向前栽去！楚清歌眼疾手快地扶住他，却被他重重推开。
"不用你管！"沈砚声音嘶哑，"去找你的琴师、画师...何必管一个瞎子！"
这话像刀子一样扎进楚清歌心里…她突然明白沈砚为何如此反常——他是在吃醋，这个认知让她既惊讶又无措。
"公子..."她柔声唤道，再次上前扶住他，"奴婢只愿伺候公子一人。"
沈砚的身体僵了僵，却没有再推开她。楚清歌趁机握住他的手，发现掌心全是冷汗。
"公子发热了。"她担忧地去摸他的额头，果然触手滚烫。
沈砚别过脸："不用你..."
话未说完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整个人摇摇欲坠。楚清歌连忙扶住他，朝暗处的阿福喊道："快去请大夫！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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