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清歌和苏玉一路疾行，终于在第七日的黄昏时分，远远望见了大梁皇都的轮廓。
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墙上，朱红的宫门早已褪色，比起十五年前的辉煌，如今的皇城多了几分沧桑。楚清歌勒住马缰，仰头望着这座她曾经无比熟悉的城池，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缰绳。
"怎么了？"苏玉察觉到她的异样，轻声问道。
"十五年了……"她低声喃喃，目光扫过城墙上的每一道裂痕，"这里的一切，都变了。"
苏玉微微一怔："你……来过皇都？"
楚清歌沉默片刻，终于转头看向他，眼神复杂："苏玉，我有件事要告诉你。"
烛火摇曳，映照在楚清歌沉静的侧脸上。
"我不是普通的农家女。"她缓缓开口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，"十五年前，我是大梁的九公主——楚清歌。"
苏玉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"十五年前，我被父皇赐死，饮下毒酒。"她苦笑一声，"可不知为何，我带着记忆转世，成了现在的楚清歌。"
房间里一片死寂。苏玉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，良久才开口："所以……你懂琴棋书画，懂宫中礼仪，甚至知道雪灵芝在哪儿……"
"因为那曾是我的东西。"她轻声道，"前世的我骄纵任性，最终自食恶果。这一世，我只想好好活着，可偏偏……"
她顿了顿，眼中闪过一丝柔软："偏偏遇到了沈砚。"
苏玉深吸一口气："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？如果你被人认出来——"
"不会的。"她摇头，"十五年了，没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公主长什么模样。更何况……"她摸了摸自己的脸，"这一世的容貌，和前世只有五分相似。"
苏玉定定地看着她："那你二哥呢？如果他见到你……"
楚清歌的手指微微一颤。
二哥楚明澜——前世唯一真心待她的人。她被赐死那日，他跪在父皇殿外整整一夜，却终究没能改变什么。
"他或许会以为……我是借尸还魂的鬼魂吧。"她苦笑道。
两日后的子夜，楚清歌换上一身夜行衣，借着夜色的掩护，悄无声息地翻过宫墙。
十五年过去，宫中的布局并未大变，但许多细节都已不同——曾经繁茂的御花园如今荒草丛生，她最爱的秋千架早已腐朽倒塌。巡逻的侍卫们鬓角染霜，眼角有了皱纹，而当年跟在她身后的小宫女们，如今怕是早已离宫嫁人，或是成了嬷嬷。
她避开巡逻，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朝冰窖潜行。然而就在她转过一道回廊时，一队侍卫突然迎面而来！
楚清歌迅速闪身躲进阴影处，屏住呼吸。
"听说二殿下最近又在查当年的事？"一个年长的侍卫低声道。
"嘘！陛下最忌讳这个，都十五年了，谁还敢提九公主？"
她的心脏猛地一缩，二哥……还在查她的死因？ 这有什么可查的，不就是一杯毒酒…身亡的吗？
待侍卫走远，她继续前行，终于来到冰窖入口——那里果然有重兵把守。
正当她思索对策时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颤抖的呼唤：
"……清歌？"
楚清歌浑身僵住，缓缓回头。
月光下，一个两鬓微白的中年男子站在廊柱旁，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的俊朗，只是眼角已有了细纹。他手中的灯笼"啪"地掉在地上，声音哽咽：
"真的是你……？"
——是楚明澜。
他踉跄着上前两步，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她的脸，却又不敢："这十五年……你去哪儿了？"
楚清歌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