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风卷着雪沫呼啸而过,马车在官道上艰难前行。楚清歌第三次掀开车帘,指尖冻得发僵,却仍固执地望向远方。
“再有半日就到青州城了,你歇会儿吧。”苏玉递来热茶,却被她摇头推开。
“不对……”她突然按住心口,一股尖锐的刺痛感袭来,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碎裂。
——沈砚出事了!
这个念头刚起,前方的黑松林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。一匹染血的骏马冲了出来,马背上驮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灰衣人。
“阿福?!”楚清歌跳下马车,积雪没至膝盖。阿福背上插着三支箭,鲜血浸透衣衫,却仍死死攥着一样东西——半块染血的青铜罗盘!
苏玉掰开他的手指,脸色骤变:“血引罗盘”……沈砚在用这个找你!”
罗盘的指针疯狂震颤,直指东南方向。楚清歌的心猛地沉了下去——〝沈砚来了,而且他遇到了危险!”
她抓着罗盘冲进密林,积雪掩盖了脚步声,直到踩断一根枯枝,前方才传来刀剑相击的声响。
五名黑衣人正围攻崖边那道白色身影…沈砚的鹤首盲杖早已断成两截,素来整洁的衣袍被血浸透,却仍精准地以断杖刺穿一名敌人的喉咙。鲜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,蒙眼的绸带不知何时已经脱落,露出两道狰狞的旧伤——那是他母亲亲手刺瞎他时留下的疤痕。
“沈砚!”她失声喊道。
这一声让战局骤变。两名黑衣人调转刀锋朝她扑来,沈砚闻声一震,左肩立刻挨了一刀。
楚清歌抄起地上断剑迎敌,前世学的防身术在生死关头苏醒。剑锋划开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脖颈时,崖边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—— 沈砚坠崖了…
“沈砚!”她扑到崖边,看见他单手抓着凸出的树根,悬在半空摇摇欲坠。
“松手……”他咳出一口血,声音嘶哑,“你会掉下来的……”
“闭嘴!”她咬住他的袖口,拼尽全力往上拽…苏玉冲过来帮忙,两人合力才将他拖上来。
沈砚已经陷入半昏迷,心口的衣料渗出一片暗红。楚清歌撕开他的衣襟,瞳孔骤缩——那道三寸长的旧伤完全崩裂,伤口周围蔓延着诡异的青紫色纹路。
“是血引之术的反噬!”苏玉立刻割开自己的手腕,“我的血能缓解毒性。”
鲜血滴入沈砚口中,他的痉挛稍稍平缓,但呼吸仍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楚清歌紧紧抱住他,声音发抖:“沈砚,你不准死……你答应过要等我回来的……”
风雪愈烈,阿福拖着伤腿生起篝火。火光映照下,沈砚的脸色苍白如纸,唯有心口那道旧伤泛着诡异的暗芒。
“他强行用了血引之术,又遇袭受伤,毒性已经侵入心脉。”苏玉沉声道,“必须尽快回府,否则……”
楚清歌没说话,只是轻轻抚过沈砚紧闭的双眼——那里本该是明亮的眸子,却被亲生母亲亲手毁去。
她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: ——我这一生,最恨的就是被人抛弃。
而现在,他为了找她,不惜以血为引,甚至差点丧命。
“我们带他回家。”她低声道,声音坚定。
回程的马车上,沈砚的体温低得吓人…楚清歌将他紧紧搂在怀里,生怕一松手,他就会消失。
苏玉沉默许久,终于开口:“雪灵芝能解他的眼毒,但必须先稳住心脉的伤,否则贸然用药只会加速毒性发作。”
楚清歌点头,指尖轻轻描摹沈砚的轮廓,从眉骨到唇角,像是要记住他的每一寸。
“沈砚……”她低声唤他,声音微颤,“你若是敢死,我就把你的清雅别院一把火烧了。”
昏迷中的男人似乎听见了,指尖微不可察地动了动,像是无声的回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