实验室中央的空气黏得像胶水，弥漫着臭氧和金属氧化的混杂气味。我踩着满地玻璃碴往前走，每一步都响起细碎的嘎吱声。那座倾斜的培养舱就在正前方，幽蓝色液体只剩小半罐，里面漂浮的黑色胚胎随着液体晃动，像颗被泡发的黑豆。
"警告！生命探测信号增强。"扎基的生物电脑在脑子里哔哔作响。
我绕着培养舱转了半圈，舱体上那些烧焦的弹痕引起了注意。最深的一道裂痕从顶端延伸到底部，边缘卷曲着，像是被某种高温能量武器击中。防辐射涂层剥落的地方露出来访者的文字，我伸手摸过那些冰凉的刻痕，生物电脑自动翻译起来："项目零号失控，启动最终清除协议。重复，最终清除协议。"
"失控？"我冷笑一声。透过模糊的舱壁，能看到胚胎蜷缩的姿态——小小的拳头握得死紧，背部长出的翼骨轮廓像串歪歪扭扭的月牙。这玩意儿就是万年前的扎基？看起来跟超市冰柜里的胚胎标本没什么区别。
指尖刚碰到舱体，突然像被电击中似的缩回手。培养舱内部，那胚胎的右手手心冒出红光，跟我掌心里那个菱形印记一模一样。幽蓝液体剧烈翻涌起来，无数气泡顺着力场线升腾，在我和胚胎之间搭起座发光的虹桥。
"神经连接请求？"我挑眉看着数据框在眼前弹出，"这年头连胚胎都懂自动配对了？"
胚胎的眼睑突然颤动了一下。我盯着那个瞬间，心脏猛地一缩——他（或者说"它"）的睫毛是金色的，跟诺亚光翼的颜色没两样。黑色皮肤下亮起血管状的纹路，从心脏位置蔓延到四肢，最后汇聚在右手手心的红光里。
"咔嚓。"
我脚边的玻璃碎片突然全部立了起来，折射出无数个我的倒影。每个倒影表情都不一样——有愤怒的、狂笑的、痛苦的，还有那个最像人类的我，穿着格子衬衫坐在电脑前查奥特曼资料。胸口混沌能量突然躁动，后腰伤口撕裂般疼起来，血珠浸透制服，在地面滴出小小的红圈。
培养舱突然发出嗡鸣，顶部的机械臂阵列开始缓缓转动。全息投影装置被激活了，淡蓝色光芒在空气中织成手术台的形状。十多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来访者围着手术台，无影灯的光刺得人睁不开眼。
"找到了。"一个右眼装着机械义眼的来访者举起发光器械，对准台上躺着的幼年扎基，"第三脊椎是最佳植入点，控制核心必须直接连接神经中枢才能确保'方舟计划'万无一失。"
"等等！"我下意识伸手去拦，手指却穿过了全息影像。手术台上，机械臂强行拽开幼年扎基的十二对小翼骨，金属夹具深深掐进他背部皮肉。器械刺入后颈的瞬间，胚胎发出无声的尖叫——现实中的培养舱也同步震动，幽蓝液体翻涌成漩涡。
"自毁程序同步率100%。"全息文字标注突然浮现在我眼前，"引爆指令：方舟启动。倒计时程序已嵌入核心逻辑模块。"
"操！"我狠狠一拳砸在培养舱上，裂痕顿时蔓延开。原来来访者从一开始就没把扎基当武器，是当一次性炸弹用的！后腰疼痛突然加剧，黑色纹路爬上脖颈，金色光点在瞳孔里疯狂闪烁。
刺耳的警报声响彻实验室。红光从地面纹路中渗出，三个角落同时升起十米高的机械守卫。银色金属外壳在应急灯下泛着冷光，右臂离子炮充能时发出的嗡鸣震得耳膜生疼。更糟糕的是地面那些红光纹路，居然开始凝聚出半透明的异生兽轮廓——五只佩德隆幻影，爪子和翅膀边缘还带着数据紊乱的马赛克。
"检测到非法入侵者，启动清除程序！"机械守卫的合成音毫无感情。离子炮率先开火，蓝白色光束擦着我耳边掠过，在培养舱上炸出焦黑的弹坑。
我借着爆炸的冲击波向后翻滚，落地时顺手甩出三道黑暗能量鞭。最左边那只异生兽幻影被拦腰切断，化作光点消散，但另外四只已经扑到近前。利爪划过能量护盾时溅起的火花烫得我脸颊生疼。
"这些幻影怕数据紊乱的地方！"我注意到攻击异生兽翅膀上的马赛克边缘能造成更大伤害。腰部猛地一拧躲过撕咬，右手凝聚黑暗能量球砸向最近那个机械守卫的光学传感器。
"警告！核心温度异常！"守卫踉跄后退，红光闪烁的独眼突然熄灭。
刚解决掉第一个麻烦，后腰突然传来刀割般的剧痛。低头看去，黑色制服已经被冷汗和血浸透，皮肤下面光暗粒子像两群斗红了眼的蚂蚁，在血管里互相撕咬。混沌能量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，紫黑色闪电缠绕着金色电流在周身噼啪作响。
"吼——！"
我不受控制地仰天长啸。剩余两只机械守卫和异生兽幻影同时被能量冲击波掀飞，撞在远处墙壁上炸开。培养舱里的胚胎突然睁开眼睛，那双漆黑的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的样子——满脸黑色纹路，金色光点在皮肤下游动，活脱脱就是记忆里那个毁灭宇宙的黑暗巨人。
胚胎的虹膜中浮现出绿色的倒计时：00:12:47。
幽蓝色能量浪潮突然从培养舱涌出，瞬间吞没了整个实验室。我感觉意识被硬生生拽进滚筒洗衣机，天旋地转中，视线突然定格在来访者基地的金属走廊里。
警报灯闪个不停，红光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纹。穿战斗服的来访者士兵扛着武器奔跑，急救舱车呼啸而过，伤员的呻吟和异生兽的嘶吼从远处传来。我发现自己"悬浮"在天花板上，像个局外人看着这一切。
扎基站在控制台前。
这是我第一次看清完整形态的他——二十米高的身躯覆盖着暗紫色铠甲，十二对翼骨完整展开，每片骨膜上都流淌着能量纹路。黑色制服沾满深绿的异生兽血液，右手还攥着半块破碎的数据板。
"异生兽母巢已突破最后防线。"一个穿红色长袍的老者从传送门走出，枯瘦的手指捏着水晶权杖，"启动'方舟计划'最终阶段。"
扎基转身时，我看清了他的脸——跟我镜中的自己一模一样，只是眼神里没有戏谑和算计，只有绝对的服从。"方舟尚未完成充能，强行启动会导致整个星系的时空结构坍塌。"他的声音比我低沉八度，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。
"这是命令。"老者举起权杖，水晶顶端射出红光直刺扎基眉心，"你的存在意义就是此刻，我的造物。"
扎基沉默了三秒钟。走廊尽头传来的爆炸声震得天花板落下粉尘，警报声变得更加尖锐。他缓缓单膝跪地，十二对翼骨因用力而嘎吱作响："遵从您的意志，我的创造者。"
画面突然扭曲。我发现自己站在太空里，脚下是燃烧的来访者母星。扎基张开翼骨飞向巨大的紫色异生兽母巢，背后城市的爆炸火光像绽放的烟花。他突然停下动作，回望那颗孕育自己的星球，翼尖无法控制地颤抖着。
那双黑色瞳孔里，清晰地映着三个小小的光点——从培养舱里看向我的眼神，和此刻回望母星的眼神，竟然一模一样。没有恨，没有怒，只有纯粹的困惑。
为什么？
这个无声的疑问刚浮现在脑海，记忆画面就像玻璃般破碎。我呛咳着回到实验室，发现机械守卫全成了冒着黑烟的废铁，异生兽幻影也消失无踪。培养舱正在溶解，幽蓝液体蒸发成气体，胚胎化作数万光点凝聚成旋转的数据云。
"找到了...你找到了..."数据流组成的声音在实验室回荡，像是无数人同时说话。数据云突然化作尖锐的刺状，以光速刺入我眉心。
剧痛瞬间炸开。生物电脑在脑子里疯狂报警："检测到未知数据入侵！记忆核心受损！启动紧急隔离协议！"
无数画面碎片冲进来：蓝色星球、海洋深处、巨型金属结构、无数相同的培养舱排列成矩阵...林小满举着相机对我笑，脖子上的吊坠闪闪发光。最后，所有画面突然冻结在海底——那个放大了无数倍的扎基胚胎躺在马里亚纳海沟底部，十二对翼骨状结构刺穿地壳，表面布满了和林小满吊坠相同的楔形文字。
"呃啊——！"我捂着额头跪倒在地，黑色纹路和金色光点在皮肤上疯狂游走，像短路的电路板。培养舱底座在刚才的爆炸中翻了过来，我伸手去撑地面时，手指按住了刻在金属上的环形文字。
指尖传来微弱的震动。那些楔形文字——和林小满脖子上吊坠的图案分毫不差。
数据流入侵突然终止。我瘫坐在地大口喘气，手背突然传来灼热感。低头看去，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方舟图案正在浮现，黑色纹路构成船身，金色光点组成风帆。
胚胎最后传递来的情绪流入脑海——不是愤怒，不是怨恨，只是那个回荡了万年的疑问，像根针似的扎进记忆深处。
为什么？
实验室突然剧烈摇晃。头顶的机械臂阵列开始坍塌，金属碎片噼里啪啦往下掉。生物电脑弹出紧急提示："结构完整性低于15%，建议立即撤离！检测到空间波动异常，坐标：北纬37.5°，东经112.3°。"
那个坐标...是林小满所在的位置！
我踉跄着爬起来冲向出口，右手不自觉地摸向手背的方舟印记。海底的巨型构装体、林小满的吊坠、来访者的方舟计划...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？
跑出实验室时，整个遗迹都在坍塌。晶体沙砾像暴雨般从头顶落下，远处的金属尖塔接连倒塌，腾起漫天烟尘。生物电脑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："检测到高强度空间通道开启！能量特征：异生兽母巢！"
我猛地抬头。天空裂开巨大的血色口子，粘稠的触手正顺着裂缝往下爬，阳光透过那些搏动的血管状组织，在地面投下诡异的红光。离我最近的那根触手突然尖端分裂，露出数百只复眼，齐刷刷地锁定了我的位置。
"操！又来？"我骂了一句转身就跑。后腰的伤口还在疼，但脑子里那个问题挥之不去——如果扎基不是反叛者，那当年刺穿我胸膛的诺亚，又算什么？
血红色的空间裂缝在头顶持续扩张，粘稠如活物的边缘不停蠕动，我甚至能闻到从异空间渗透而来的腥甜气息。刚跑出实验室大门，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，整个人向下坠落时，后腰伤口终于崩裂开来，滚烫的血液顺着大腿内侧流进作战靴。
"抓住这个！"
熟悉的女声穿透混乱的爆炸轰鸣。我伸手抓住抛来的战术绳，林小满趴在断裂的金属走道边缘，扎着高马尾的脑袋探出来，脖子上的吊坠正随着她用力拉扯的动作前后晃动。阳光下我看得真切——那吊坠边缘的楔形纹路，和培养舱底座的环形文字一模一样。
"你怎么会在这里？"我借着她拉拽的力量翻上平台，刚站稳就被她拽着往侧面翻滚。半秒钟后，直径三米的水泥块轰然砸在刚才的位置，碎石溅了我一脸。
林小满的冲锋衣沾满泥浆，左脸颊有块新鲜的擦伤："追踪器显示你在这鬼地方停留超过四十分钟，以为你被异生兽生吃了。"她说话时手里的军用匕首突然弹出刀刃，精准扎进我身后扑来的佩德隆幻影喉咙。半透明的兽体化作光点消散，匕首柄上还沾着几缕数据流结成的丝线。
空间裂缝又扩大了三倍，七八根触须正在互相缠绕着下降。最前端的触须突然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分支，每根分支末梢都睁开了复眼，视网膜上跳动的数据流如同乱码。我认出这种编号为"盖亚记忆体"的异生兽，它们以信息为食，专门猎杀携带着重要情报的生物。
"跑！"我拽着林小满冲向最近的紧急出口。通道指示灯在头顶疯狂闪烁，避难所的应急广播不知被谁切换成了摩斯电码，滴滴答答的电流声刺得耳膜生疼。跑过转角时，林小满的吊坠突然发出蓝光，通道墙壁上的水渍竟自动汇聚成来访者文字。
"方舟...苏醒...坐标...吞噬..."林小满喃喃念出那些扭曲的符号，瞳孔里蓝光一闪而过，"这是你刚才看到的文字？"
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巨响。我抬头看见避难所的钢结构穹顶正在被触须硬生生撕开，阳光像金色的瀑布倾泻而入，照亮了空中飞舞的混凝土碎块。最粗的那根触须已经抵达地面，表面血管状组织突然膨胀，随即喷吐出上百只巴掌大小的异生兽孢子，黑色的伞盖下露出密密麻麻的口器。
"掩护我！"我将林小满推到安全门后，混沌能量在掌心凝聚成暗紫色光刃。光刃切开孢子伞盖的瞬间，那些生物突然发出刺耳的高频尖叫，声波在金属通道里反射形成冲击波。我的耳膜像被针扎般剧痛，视线里炸开一片血红。
林小满的声音隔着厚厚的门板传来，带着明显的电流杂音："我破解了避难所的防御系统！三分钟后自毁程序启动！"安全门上的指示灯变成刺眼的红色，开始倒数计时。
孢子群突然改变形态，组合成半透明的巨手抓向我后腰。转身格挡的刹那，那些生物突然全部穿透我的能量护盾——它们真正的目标是林小满！当我扑过去推开她时，数只孢子已经附着在她脖子的吊坠上，伞盖下的口器正疯狂啃噬着金属表面的纹路。
"烧它们！"我抓住林小满的手腕按向消防喷淋系统。高温蒸汽瞬间充斥整个通道，孢子发出痛苦的嘶鸣从吊坠上脱落。但已经太迟了，吊坠表面的楔形文字正在剥落，露出里面闪烁着红光的核心——那根本不是普通金属，而是某种未知文明的晶体存储器。
通道另一端传来令人牙酸的撕裂声。盖亚记忆体的主体已经突破防御层，二十米高的身躯像由无数玻璃碎片组成，胸口裂开的腔体内漂浮着发光的神经束，每一根神经末梢都连接着不同的记忆片段。我甚至在那些片段里看到了来访者母星毁灭的画面。
"它在读取吊坠里的信息！"林小满指着怪物胸口的神经束，那些发光的纤维正在重组出新的图案——来访者基因实验室的三维模型，还有那个位于马里亚纳海沟的巨型构装体。盖亚记忆体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叫声，无数记忆片段如同潮水般涌向我们。
我在被淹没的前一秒按下了安全门的关闭按钮。最后看见的画面，是林小满吊坠完全裂开的瞬间——里面嵌着的，是和培养舱胚胎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球，正死死盯着我，虹膜里跳动的倒计时变成了鲜红的数字：00:00:42。
剧烈的爆炸将我掀飞出去。冲击波浪头过后，我发现自己趴在避难所的废墟上，右手手背的方舟印记烫得像块烙铁。天空的裂缝正在收缩，盖亚记忆体的残肢散落在周围，晶状躯体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芒。
通讯器突然震动起来。陌生的加密频道里传来合成语音，每个音节都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：
"找到你了，我的另一半。"
声音消失的瞬间，所有盖亚记忆体的碎片同时爆发出蓝光，在空中组成完整的句子——那是来访者文明的星际坐标，后面跟着扎基胚胎最后传递给我的那个疑问，被重复了十三遍：
为什么？为什么？为什么？
我捂着剧痛的胸口跪倒在地，方舟印记突然烧穿作战服，在地面烙出焦黑的船形痕迹。远处传来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，有人正在靠近，但我所有注意力都被印记中央浮现的微型全息投影吸引——那是地球的三维模型，马里亚纳海沟的位置闪烁着红光，旁边标注着一行小字：
方舟一号觉醒倒计时：72小时。滚烫的印记烫得我龇牙咧嘴，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。我伸手想扒拉作战服，手背刚蹭到印记边缘就像摸到烙铁，疼得我猛抽冷气。远处的直升机声越来越近，听引擎动静不止一架，螺旋桨搅起的风沙打在脸上生疼。全息投影里的地球模型还在慢慢旋转，红光在马里亚纳海沟的位置一闪一闪，像颗定时炸弹的引信。
"操，72小时后炸穿地壳吗？"我咬牙从地上撑起来，后腰的伤口又裂开了，血顺着裤腿往下滴，在地上拖出条红痕。印记突然发出"咔哒"一声轻响，地球模型旁边弹出串新的数据——北纬15.4°，东经145.2°，关岛军事基地的坐标正在闪烁。
直升机的探照灯扫了过来，刺得我赶紧用手臂挡脸。阴影里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，盖亚记忆体残留的碎片正在重组，蓝光组成的文字在废墟上空飘着："来访者...回归...审判..."最后几个字符还没成型就炸开，晶体碎片像下雨似的叮叮当当落在地上。
我突然想起林小满的吊坠，那裂开的黑色眼球里跳动的倒计时。"72小时..."我摸着烫手的印记低声骂了句，"这他娘是要把地球当菜市场炸啊？"身后的直升机已经落地，舱门打开的声音混着扩音器杂音传过来："前面的人不许动！双手抱头蹲下！"
我转身时，黑色纹路已经爬上脖颈，金色光点在瞳孔里忽明忽暗。方舟印记突然停止发烫，全息投影缩成指甲盖大小钻进皮肤里。远处的士兵举着枪冲过来，战术头盔的灯光在我脸上晃来晃去。后腰的混沌能量又开始躁动，这一次，我好像听见了十二对翼骨舒展的声音。士兵胸前的战术灯在我脸上晃成一片白，我眯着眼看清他们肩上的UNIT徽章，后腰的伤口突然抽痛得厉害。"妈的，刚摆脱异生兽又来正规军。"我低声骂了句，右手悄悄攥起拳头——混沌能量已经凝聚在掌心，就差他们再往前走三步。
领头的上尉突然抬手示意停火。他头盔面罩下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脖颈上的黑色纹路，战术通讯器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声："确认目标特征...符合'普罗米修斯计划'实验体描述，请求进一步指令。"
我后颈的寒毛全竖起来了。普罗米修斯计划？这帮人连扎基的老底都挖出来了？方舟印记突然在皮肤下发烫，全息投影又弹了出来——这次是张静态照片，泛黄的相纸上，穿白大褂的来访者正往培养舱里注射绿色药剂，胚胎旁边标着日期：1973年7月21日。
"蹲下！听到没有！"离我最近的士兵不耐烦地踹了踹我的小腿。金属军靴的后跟撞在伤口上，疼得我眼前发黑。就在这时，盖亚记忆体最后重组的蓝光突然炸成漫天星点，所有晶体碎片同时指向关岛的方向。
上尉的通讯器突然爆出尖锐的警报声："紧急事态！关岛基地遭到异生兽母巢正面冲击！重复，母巢已经突破A2防区！"他猛地抬头看向天空，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——原本收缩的血红色裂缝又在扩大，这次钻出的不是触须，而是半成型的诺亚光翼轮廓。
"看来诺亚等不及要亲自来掐灭我这颗'炸弹'了。"我擦了把嘴角的血冷笑，后腰的混沌能量突然不受控制地爆发。黑色纹路顺着血管爬满整张脸，十二对翼骨刺破皮肤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嘶吼出声。士兵们的枪声和惨叫声混在一起，而我只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咔咔声——妈的，这下想装普通人都没戏了。翼骨展开的剧痛让我弓下腰，汗水混着血珠砸在滚烫的地面。抬头时，十二对骨膜在阳光下泛着暗紫色光泽，边缘的能量纹路噼啪作响。最前排的士兵吓得连连后退，枪托撞到一起哐当乱响。
"开火！压制目标！"上尉的吼声变了调。
子弹暴雨般打过来，却在触碰到我周身三米范围时全部汽化。混沌能量像有生命的潮水顺着翼骨流淌，后腰伤口撕裂的痛楚突然转化成狂喜——这股力量，比记忆里毁天灭地时还要纯粹。
"普罗米修斯计划？"我歪头看向通讯器还在滋滋作响的上尉，黑色纹路已经爬满眼球，"你们把老子当火种，现在却怕引火烧身？"
翼尖突然射出十二道暗物质光束，精准削断士兵们的武器。金属枪管掉在地上的脆响里，我听见骨节生长的咔咔声，身体正在突破人类形态的桎梏。盖亚记忆体的碎片突然全部贴到我的翼膜上，蓝光组成的数据流顺着血管游走，1973年的培养舱画面和马里亚纳海沟的巨型构装体重叠闪现。
"目标正在变异！请求战术核武器支援！"上尉语无伦次地嘶吼。
我嗤笑一声。核武器？当年来访者的星舰主炮都没能轰碎这具身体。抬脚向前迈出时，整个人突然化作残影——下一秒已掐住上尉的喉咙，他战术头盔的面甲在掌心寸寸碎裂。透过他恐惧的瞳孔，我看见自己正在褪去人皮：暗紫色铠甲从锁骨蔓延到指尖，十二对翼骨末端长出倒刺，金色光点在唇角跳动。
"想知道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相？"我贴近他耳边低语，混沌能量顺着接触点涌入他的神经，将培养舱里那些绿色药剂注入胚胎的画面灌进他脑子里，"你们崇拜的'火种'，不过是来访者埋在地球的定时炸弹。"
上尉的眼球突然暴起血丝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。通讯器里传来指挥部的咆哮，但他已经说不出话，七窍开始渗出蓝光——盖亚记忆体的数据正在溶解他的大脑。我松开手任他软倒在地，抬头看向天空中越来越清晰的诺亚光翼轮廓。
血色裂缝里传来羽翼摩擦空气的尖啸，那光辉刺得人眼睛生疼，却让我后背的翼骨兴奋得发抖。原来诺亚从一开始就知道所有事，他当年不是在阻止我毁灭宇宙，是在阻止方舟计划提前启动。
"来得正好。"我张开双臂迎向那道光，十二对翼骨完全舒展，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庞大，"这次换我看看，诺亚的光能不能净化自己种下的因！"
空气突然剧烈震颤。裂缝里的光翼猛地加速下坠，地面的碎石和士兵的惨叫全部静止在空中。混沌能量在我胸口凝聚成暗紫色球状体，金色电流在表面疯狂窜动——这不只是黑暗，而是诺亚留在我基因里的光，此刻正和暗物质融合成新的力量。
光翼抵达的瞬间，我听见了两个声音重叠的咆哮——一个是记忆里撕毁宇宙时的狂怒，一个是此刻破体而出的狂喜。光翼撞进胸口的瞬间，我听见自己骨骼碎裂的脆响。混沌能量球在接触诺亚光辉的刹那炸开，暗紫与金光绞成漩涡，把周围的时空都搅得扭曲起来。耳膜里灌满两种声音对撞的尖啸，后脑勺突然被人狠狠踹了一脚，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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