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7号的半截小臂还攥在激光枪残骸上，焦黑的断口冒着青烟，露出的金属骨骼上电火花滋滋作响。鲜血顺着焦黑的截面滴下来，在悬浮控制台的全息键盘上砸出一串混乱的指令代码。控制室又猛地倾斜，我左腿重重跪地，右手下意识按向颈侧那块发烫的菱形印记。
"容器识别完毕。"89号的声音突然变成重叠的合成音，他机械臂关节处的蓝色纹路开始疯狂流动，银白金属皮肤像融化的蜡液般起伏不定，"觉醒者确认——执行第一阶段清除协议。"
头顶最后一块完整的星图墙炸裂开来，蓝色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二十多个悬浮控制台失去平衡，撞向中央平台的能量光柱。我们脚下的悬浮平台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，边缘已经翘起变形。
89号的头颅突然分解成无数细小的机械碎片，在蓝色光芒中重组为三米长的传感器阵列。他的躯干同步膨胀，胸腔裂成四瓣，露出里面跳动的蓝色能量核心。最骇人的是他的机械臂——原本银白的金属外壳完全溶解，化为流动的液态金属，在空气中凝结成六根覆盖着生物纹路的能量导管。
"造孽..."07号瘫坐在倾斜的平台边缘，完好的左手死死抓住凸起的金属栏杆，"他们把你改造成了活体武器..."
"活体武器？"能量巨人发出频率刺耳的笑声，六根能量导管同时指向我们，导管末端凝聚起篮球大小的蓝色光球，"低等容器无法理解创造者的伟大构想。"
平台突然从中央断裂，我及时翻滚到控制台残骸后面。灼热的能量束擦着我的头皮掠过，身后的星图墙瞬间炸开一个直径五米的窟窿，冷风裹挟着金属碎片灌进来。透过窟窿能看见外面旋转的行星内部结构，无数机械管道如血管般纵横交错。
"凌辰！"07号的惊叫声让我回头。青年克隆体半个身子已经滑出平台断裂处，只剩左手死死扒着边缘，暴露在89号的射击范围内。他胸前的作战服被能量灼出焦黑的破洞，培养舱序号刺青正渗出蓝色血液，"印记...你看见没！"
我瞳孔骤缩。07号颈后与我相同位置的皮肤正在发光，菱形印记周围浮现出淡蓝色的血管状纹路。更惊人的是他胸前——那里赫然还有第二枚印记，正与颈后印记形成诡异的共振频率。
89号的能量导管再次充能。这次我看清了瞄准轨迹，他故意留着07号不杀，要等我露头救援的瞬间将我们一并汽化。控制台残骸里突然滚出来一颗高爆手雷，是之前战斗中遗落的。我的手指摸到冰凉的保险栓。
"容器间的无意义救赎。"能量巨人发出嗤笑，导管蓝光骤然增亮，"正好节省弹药。"
就在光束即将射出的瞬间，我拔掉保险栓，用尽全力将手雷掷向89号的传感器阵列。同时身体像离弦之箭般扑向07号，右手抓住他手腕的刹那，蓝色光束擦着我的后背掠过，灼热感几乎要融化作战服内衬。
手雷在89号面门炸开，冲击波暂时逼退了能量巨人。我借着反作用力将07号甩回相对完整的平台区域，青年克隆体撞在控制台残骸上，咳出一口混着机油的血沫。但他顾不上擦嘴角的血，颤抖着指向我脖颈："你的印记...亮了！"
皮肤撕裂般的疼痛从颈侧传来。我抬手触摸，菱形印记像是活过来般发烫，黑色纹路顺着血管爬满半张脸，视野边缘染上诡异的猩红。扎基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入脑海——诺亚之拳贯穿胸膛的灼痛感、来访者实验室惨白的灯光、成排培养舱中漂浮的自己...
"黑暗能量浓度突破30%临界点。"89号的传感器阵列重新聚焦，受损的部分正在自我修复，"检测到目标基因序列——黑暗扎基确认。清除任务优先级提升至最高。"
能量巨人突然解体，分解成无数蓝色光点，在我周围组成直径十米的能量旋涡。我能感觉到自己的黑暗力量正被强行引出体外，掌心不受控制地凝聚起黑红色能量球，周围空气被扭曲成涟漪状。悬浮的金属碎片在能量场中疯狂旋转，切割出刺耳的噪音。
"你以为只有你能爆种？"我擦掉嘴角溢出的黑血，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正在互相撕扯——扎基的毁灭本能与诺亚的净化意志像两条毒蛇般缠斗，"来访者给的玩具，谁不会用？"
黑红色能量球被我压缩到只有棒球大小，表面跳动着毁灭性能量。89号的能量旋涡突然停顿，似乎在进行数据分析。就是现在！我将能量球掷向旋涡中心的蓝色核心，同时侧身翻滚到控制台阴影处。
剧烈爆炸吞噬了整个空间，冲击波把我掀飞出去。落地时我吐出一大口血，挣扎着抬头，看见令人难以置信的景象——89号的能量旋涡被炸开了缺口，但破损处正涌出更浓郁的蓝色光芒，能量浓度至少提升了三倍。
"数据分析完成。"能量巨人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，"30%黑暗能量，不足以突破第三防御层。"
他的躯体正在重组为更高大的形态，五米高的能量身躯覆盖着生物金属装甲，六根能量导管化作锋利的骨刃。蓝色光学传感器死死锁定我，里面闪烁着和行星表面完全一致的幽蓝光斑。
07号突然从控制台后扑出来，手里抓着半截断裂的维修钢管，用尽全身力气刺向能量巨人的关节缝隙。骨刃瞬间贯穿他的胸膛，蓝色能量顺着伤口倒流进他体内，青年克隆体的身体像充气球般膨胀起来。
"快...看..."07号的身体正在透明化，蓝色光芒从他七窍溢出，但他的手指仍死死指向我胸口，"六...六芒星..."
我这才注意到，随着他生命的流逝，他胸前和颈后的两枚印记正在脱离身体，化作蓝色光点飞向我。同时我颈侧的印记也自行脱离皮肤，三块菱形在空中以三角形轨迹旋转。当它们的边缘接触时，耀眼的蓝光爆发开来。
嗡——
高频共振声刺痛耳膜。三枚菱形印记的连接线形成完美的六芒星能量阵，无数古老符文从阵中涌出，如锁链般缠住89号能量巨人。蓝色能量巨人发出刺耳的系统错误警告，躯体表面浮现出乱码般的故障代码，行动明显变得迟滞。
"不可能..."能量巨人的传感器剧烈闪烁，"三分之二印记共鸣...数据库显示理论概率为零..."
我盯着六芒星阵中心的空白位置，那里明显应该对应第四枚印记。突然想起61号临死前说的话——"不是控制芯片..."难道这些印记是某种钥匙？来访者文明到底在我们克隆体身上埋了多少后手？
剧烈的灼痛感从右手掌心传来，打断了我的思考。低头看见金色纹路正从掌心蔓延开，形成小型太阳般的光球。诺亚的光之力突然不受控制地爆发，硬生生将我的黑暗力量压制回去。黑红色能量被逼退的瞬间，六芒星阵的光芒明显暗淡下来。
"双生武器系统。"89号抓住机会挣脱符文束缚，骨刃尖端抵住我的咽喉，"控制系统(凌辰)与动力核心(07号)终于同步。"
濒死的07号身体彻底透明化，最后看向我的眼神带着诡异的解脱。他的嘴唇动了动，无声地说了四个字。我读懂了那口型——"小心第三方"。
轰！
青年克隆体的身体轰然爆炸，蓝色能量冲击波将我和89号同时掀飞。当我撞在星图墙残骸上挣扎起身时，整个控制室的影像突然切换——无数悬浮控制台残骸投影出完整的全息星图，金属行星图标正闪烁着红色倒计时。
"这颗星球本身就是武器外壳。"89号的能量身躯正在不稳定闪烁，显然07号的自爆也对他造成重创，"你们的印记融合将触发最终净化协议。"
就在这时，89号的头部传感器突然剧烈抽搐，表面浮现出混乱的红色代码。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短暂闪回——穿着黑色斗篷的异形生物站在巨大的控制台前，正在修改来访者文明的数据库。那些生物的面部隐藏在兜帽阴影下，但露出的手部皮肤覆盖着与我颈侧相同的菱形纹路！
"第三方？"我摸向颈侧重新贴回皮肤的印记，那里的灼热感前所未有地强烈，"来访者文明也被控制了？"
89号没有回答，而是将所有剩余能量汇聚到骨刃尖端。蓝色光芒亮得刺眼，我甚至能看见能量流中的原子结构。求生本能让我调动全部黑暗力量构筑防护盾，但诺亚的光之力却在此时再次爆发，两股力量在体内激烈冲突，让我短暂失去行动能力。
骨刃刺穿防护盾的瞬间，脚下的平台彻底崩塌。失重感传来的同时，我看见六芒星阵的最后一角在能量爆炸中亮起——第四枚印记竟然藏在89号的能量核心里！
身体急速下坠，耳边是空气摩擦的尖啸。周围的景象从崩塌的控制室变为金属管道纵横的巨大空间，无数培养舱像葡萄串般悬挂在上方。当坠落超过百米后，下方突然亮起千万盏红灯——那是培养舱中的克隆体同时睁开了眼睛，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与我面容相同的躯体。
颈侧的菱形印记突然完全亮起，灼热感顺着脊椎向下蔓延。我能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在注视我，每个培养舱中的克隆体颈部相同位置，都闪烁着菱形印记的微光。
"母体激活..."89号最后的话语在意识中回荡，带着电流杂音，"军队启动程序...执行..."
培养舱阵列下方，更深处的黑暗中传来机械运转的低沉轰鸣。千万个克隆体同时抬起手，指向坠落的我。他们的眼神空洞而统一，像设定好程序的军队，等待着母体的指令。
我摸向颈侧完全觉醒的印记，那里的温度已经接近融化金属。扎基和诺亚的力量仍在体内撕扯，但某种更强大的东西正在苏醒——连接所有克隆体的意识网络。透过千万双眼睛，我看见自己正坠向一个由培养舱组成的巨茧，茧中心的人影模糊不清，但颈部闪烁的六芒星印记却亮如恒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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