刑部公堂的青砖地沁着血。
布尼抱着孩子站在廊柱阴影里,看花如许一袭素袍走向明镜高悬的匾额。三品大员的青玉官印搁在案头,压着刘家血书——那上面按着十几个红手印,全是刘氏宗亲联名控告。
“花大人。”刑部尚书捋着胡须,“刘侍郎暴毙贵府,您总得给个交代。”
花如许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:“刘大人突发心疾,本官也很痛心。”
堂下顿时炸开锅。刘家老仆扑出来哭嚎:“放屁!我家老爷是中毒!那晚宴席上的鲥鱼——”
“鲥鱼经银针验过。”花如许截住话头,眼神扫过旁听的五寺三司官员,“诸位大人若不信,可开棺验尸。”
布尼在角落里冷笑。验尸?刘侍郎的尸首早被孔雀胆化得只剩骨架,哪还验得出毒?他低头逗弄怀里的婴儿,小东西正攥着他衣领上的玉扣玩,丝毫不知自己成了满堂焦点——毕竟带着婴孩上公堂,本朝还是头一遭。
“肃静!”刑部尚书拍惊堂木,“花大人,这位……”他瞥向布尼,一时不知如何称呼。
“内子。”花如许面不改色。
满堂哗然。
布尼差点把孩子摔了。他瞪向花如许,却见那人背在身后的手比了个手势——醉花楼里常用的暗号,意思是“配合我”。
“不错。”布尼突然高声道,抱着孩子走到公堂中央,“我儿百日宴时,刘大人还送过金锁呢。”他故意抖开襁褓,露出婴儿脖颈上挂着的青玉小印——与花如许案头的官印一模一样。
刑部尚书瞳孔一缩。这玉印是御赐之物,如今挂在婴儿身上,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。
刘家人突然暴起:“娼妓之子也配——”
“啪!”
花如许反手一耳光抽得那人踉跄几步。满堂死寂中,他慢条斯理用帕子擦手:“刘管家,诽谤朝廷命官家眷,按律当杖八十。”
布尼差点笑出声。他怀里的婴儿却突然啼哭起来,小脸涨得通红。
“饿了。”布尼环视四周,故意扯开衣襟。雪白胸脯露出来的瞬间,好几个老臣当场背过身去。
“成何体统!”刑部尚书胡子直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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花如许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翘了翘。
这场闹剧最终以刘家人被逐出公堂收场。布尼系好衣带时,听见刑部尚书压低声音对花如许道:“圣上口谕,此事到此为止。”
回府的马车上,布尼踹了花如许一脚:“谁是你内子?”
花如许捉住他脚踝,指腹摩挲着上面淡红的疤——那是生产时布尼自己咬的。“不这么说,刘家会放过你们父子?”
布尼突然凑近,犬齿蹭过他喉结:“花大人,睡仇人睡上瘾了?”
马车猛地颠簸,婴儿在摇篮里哼唧两声。花如许趁机把布尼按在车壁上,鼻尖相抵:“比不得布少爷,喂仇人的孩子喂得挺欢。”
布尼正要骂,车帘外突然寒光一闪!
“小心!”
花如许抱着他滚到车底。一支弩箭钉在方才位置,箭尾系着张字条。布尼拆开一看,脸色骤变——
「子时三刻,东郊乱葬岗。用孩子换解药。」
落款画着朵曼陀罗,正是当年逼死他娘的幕后黑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