布尼发现花如许不对劲,是在儿子抓周宴那日。
宾客散尽后,他拎着两坛"春宵度"踹开书房门,正撞见花如许往伤口上撒香灰——左腹三寸长的刀疤还渗着血,混着香灰糊成黑红一片。
"你他妈......"布尼摔了酒坛冲过去,"这什么玩意?!"
花如许迅速拉上衣襟:"祭祖时碰伤了。"
"放屁!"布尼一把扯开他衣裳,"祭祖用往胞宫位置捅?!"
烛火下,那道新伤狰狞地横在旧疤上——正是当年结扎时留下的。布尼突然想起前些天这厮消失整晚,回来时官服下摆沾着草药渣......
"又去结扎了?"他声音发颤。
花如许沉默着系衣带,被他按在案上。砚台翻倒,墨汁泼了满案公文。布尼骑在他腰间,手指狠狠戳那伤口:"老子早不能生了,你折腾给谁看?!"
血珠从纱布里渗出来。花如许眉头都没皱一下:"给我看。"
布尼气得直哆嗦。三年前这疯子就断过一指,如今又来?他扯过药箱胡乱撒金疮药,却听见身下人轻声道:"上月你发热说胡话......喊的是醉花楼打胎的方子。"
药瓶砸在地上。
布尼确实梦见过——血露丹的剧痛,合欢香的癫狂,还有胞宫撕裂的绝望。可他从不知道,这些夜半呓语全被花如许听了去。
"所以你就......"他盯着那道伤,突然笑出声,"花大人,你他妈是不是有病?"
花如许仰头看他,眼底映着跳动的烛火:"嗯。"
布尼所有骂词都卡在了喉咙里。
他想起当年在破庙,这人说"一起疼"时的眼神;想起生产那夜,这人划破手掌保持清醒的狠劲;更想起今早儿子抓周时,这混蛋偷偷把杀猪刀模型塞进抓周礼的狡黠......
"傻子。"布尼扯开自己衣襟,露出同样位置的疤,"老子早结扎了。"
花如许瞳孔骤缩。
"就你失踪那晚。"布尼恶狠狠咬他耳朵,"老子找的兽医——反正都是畜生,凑合着捅呗。"
烛火"啪"地爆了个灯花。
后来奶娘来寻人,说小少爷哭闹不止。推门却见刑部侍郎被按在墨迹斑斑的公文堆里,而那位传说中的杀神正跨坐在他腰间,指尖沾着血往对方脸上画王八。
"念卿哭?"布尼头也不回,"抱过来,让他看看什么叫'父慈子孝'。"
花如许突然翻身把人压住,染血的官服裹住两具炙热身躯:"明日......"他咬住布尼喉结,"带你去个地方。"
次日黄昏,布尼站在醉花楼旧址前愣神。
三层木楼早已改成医馆,唯有后院那株老杏树还在。花如许从怀里掏出个布包,抖开是半截生锈的银链——正是当年锁过布尼的脚镣。
"埋这儿。"他踹了踹树下松土,"你的'病根'。"
布尼突然红了眼眶。
他夺过铁链甩进井里,转身揪住花如许的衣领:"听着,老子现在有家、有儿子......"拳头举到半空又松开,最终轻轻落在对方心口,"......还有你这个傻子。"
杏花簌簌落在两人肩头。
当年锁链沉入井底的闷响,成了最好的结扎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