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晶吊灯的光芒在午夜显得格外刺眼。

林微站在主卧中央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婚纱腰侧的缝线。这件被她坚持改造的YSL裙子像个被丢弃的道具挂在衣帽间门后。

房门被推开时，她正与盘发中的最后一根发卡搏斗。周沉走进来，西装外套已经脱下，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。

"生活费卡，每月一百万。"他将黑卡放在梳妆台上，"密码是你生日。"

林微拽出发卡，几缕黑发垂落："我不需要你的钱。"

"那你想靠卖画维持体面？"他解开袖扣，"主卧归你，我睡隔壁。不要进我书房。"

"我要花园旁的阳光房做画室。"

周沉的手停顿了一下："那是母亲的茶室。"

"她一周只用一次。"林微直视他，"我每天都需要创作。"

对视三秒后，周沉将领带扯下："随你。"走向门口时又补充，"别弄脏地方。"

"还有，"林微叫住他，"这场婚姻是假的，但我的艺术是真的。别干涉我的创作。"

"只要不影响周家声誉。"门关上的声音像句点。

林微跌坐在进口意大利床品上，突然想念自己那个画具散落的小公寓。床头柜的百合花香令她窒息，她抓起花瓶，将花连同水一起倒进露台下的灌木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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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少夫人，夫人请您用茶。"

林微从画架前抬头，看到制服笔挺的女佣站在门口。她看了看手表——已经画了六小时，错过午餐。

"需要换衣服吗？"

女佣嘴角绷紧："夫人喜欢得体着装。"

茶室里，四位贵妇像古典油画中的人物。周夫人微笑着介绍："我们的小艺术家刚从意大利回来。"

"嫁到周家后，应该没时间画画了吧？"珍珠项链女士问。

"艺术是我的生命。"林微接过茶杯。

"生命？"周夫人轻笑，"管理家族比调色板复杂多了。下周基金会晚宴你要致辞。"

"她当然准备好了。"周沉突然出现在门口，自然地接过林微的茶杯，"艺术家总喜欢最后一刻才灵感迸发。"

他坐下时带来淡淡的檀香。"我想把阳光房改造成林微的画室。"

周夫人的眉毛扬起："那是我的茶室！"

"您一周只用一次。"周沉语气平静，"我会在露台新建玻璃茶亭。"

茶会结束后，林微在走廊追上他："为什么帮我？"

"周太太出丑，丢的是我的脸。"他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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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晨两点，周沉发现厨房亮着灯。

林微穿着他的白衬衫站在料理台前，光裸的小腿在灯光下像象牙。她正与一锅面条搏斗，汤汁溅到台面。

"饿了可以叫厨房。"

"天！"她吓得勺子掉落，"你走路没声音的吗？"

"佣人呢？"

"半夜叫人起来不人道。"她冲洗勺子，"要吃点吗？"

周沉鬼使神差地坐下。面条煮过头了，但他吃了第二口。"为什么去意大利学艺术？"

"那里允许人做无用的事。"她卷起面条，"我父亲认为艺术是消遣玩意儿。"

"现在你证明了他是错的。"

"还没。"她自嘲地笑，"现在我是靠联姻维持梦想的富太太。"

沉默吃完面，周沉将碗放进洗碗机："明天安排厨房值班表。这是周太太的权利。"

林微靠在台边："你拼命强调'周太太'特权，好像这样能证明我们的选择对。但真正的特权是可以说'不'，而我们都没有。"

周沉眼神骤冷："你不了解我。"

"当然。"她拿起碗，"我们只是合法陌生人。"

离开时衬衫下摆扬起，周沉注意到她大腿内侧有一小块蓝色颜料痕迹。这个不完美，在完美豪宅里莫名让他多看了两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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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事会会议室气压极低。

"徐氏压价15%还要求控股。"总监声音越来越小，"否则转向林氏合作。"

周沉摔了文件夹："林海这老狐狸！"

门突然被推开。林微抱着画框愣在门口："抱歉走错了。"

"你来干什么？"

"管家说有空墙挂画......"

"进来。"周沉突然问，"徐氏和林氏合作，你知道多少？"

林微脸色变了："首先我不参与父亲生意。其次，徐世康去年离婚，前妻拿走三成股份。他法国未婚妻讨厌肮脏手段。"她指向文件，"你这方案只会适得其反。"

会议室鸦雀无声。

"徐氏要技术共享，不是控股权。"她指着数据页，"他们研发投入增40%但专利没跟上。"

周沉重新审视文件后下令："所有人出去，按林微说的重做方案。"

当只剩他们两人时，他问："怎么知道这些？"

"徐世康未婚妻是巴黎画廊主。"林微耸肩，"他在Instagram炫耀'国际化'形象，最怕被当暴发户。"

周沉第一次对她露出真实笑容："看来我娶了个军师。"

"不，是画家。"她抱起画框，"现在告诉我哪面墙能挂真正的画？"

"那里。"他指向最远的墙，"别挂太抽象的，董事们心脏不好。"

在这个充满算计的早晨，他们之间第一次出现了某种近似默契的东西。

冰冷新婚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