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家大宅的宴会厅灯火通明，水晶吊灯折射着香槟塔的金光。林微挽着周沉的手臂步入会场，丝绸礼服下的身体紧绷如弦。三小时前，母亲的心跳在抢救中停止过两次，此刻仍靠机器维持生命。而这里的每个人——包括她的父亲——都端着酒杯谈笑风生。
"微微来了！"林父热情地迎上来，仿佛昨夜的书房对峙从未发生。他的目光扫过周沉，带着评估的锐利："周总肯赏光，真是蓬荜生辉。"
周沉礼节性地握手，指尖冰凉："岳父客气。"
林微的视线越过父亲肩膀，落在角落的苏婉身上。她穿着猩红色露背长裙，正与几位医药公司高管低语，指尖优雅地晃着酒杯。昨夜湖滨别墅的杀机仿佛只是幻觉。
"听说亲家母身体不适？"一位姑母凑过来，"哎呀这阿尔茨海默啊就是..."
"是额颞叶痴呆。"林微清晰纠正，满意地看到苏婉举杯的手顿在半空，"症状类似，但基因检测才能确诊。您说对吗，苏小姐？"
所有目光瞬间聚焦苏婉。她嫣然一笑："林小姐真是博学。不过今天聚会，还是聊些开心的..."
"确实有喜事。"林父突然提高音量，举杯环视全场，"今天除了庆祝我夫人康复在望——"
林微指甲掐进掌心。母亲正在生死线上挣扎，他却说"康复在望"？
"——更要宣布林氏药业与瑞士诺瓦医疗的战略合作！"林父示意苏婉上前，"这位苏婉小姐将担任项目首席顾问！"
宾客们礼貌鼓掌，只有林微注意到医药高管们交换的眼神——那不是庆贺，是贪婪。周沉在她耳边低语："诺瓦是神经抑制剂巨头。"
林微血液骤冷。父亲知道！知道苏婉在母亲药物里动手脚，却还要和她合作！
"其实今天还有位功臣。"苏婉突然指向林微，"周太太两年前的医疗记录，为我们的新药研发提供了关键案例呢。"
宴会厅瞬间死寂。林父脸色铁青："苏小姐醉了，扶她去休息室..."
"是这份记录吗？"林微从手包抽出伪造的病历复印件，当众展开，"说我因丈夫施压自愿流产？"她转向宾客中几位医疗专家，"王院长，伪造医疗文书在瑞士判几年？"
全场哗然。苏婉冷笑："证据呢？"
林微的手机适时震动。周沉将屏幕转向众人——上面是苏黎世司法鉴定中心的加急报告：「样本A（林母常规药片）检出未申报神经抑制剂XX-7；样本B（林微流产日血检备份）检出米索前列醇残留」
"米索前列醇，"周沉的声音切割着寂静，"口服堕胎药。林微当晚只服用了医院开的止痛片。"
惊喘声四起。林父猛地夺过手机："伪造！这..."
"检测样本来自您保险箱。"周沉冰冷截断，"需要核对指纹吗岳父？"
苏婉突然大笑："精彩！可这能证明什么？药片是林先生提供的，血检...谁知道是不是周总为脱罪做的局？"
"那这个呢？"林微播放徐世康别墅的录音。苏婉的声音在死寂中炸开：「...在鞋底涂的可不是润滑油...医疗记录会让周沉身败名裂...」
"合成音！"苏婉尖叫，但血色已从脸上褪尽。
林微步步紧逼："去年12月15日，你通过日内瓦湖畔别墅的加密账户，向母亲的神经科医生转账两百万欧元。同一天——"她声音哽咽，"我失去孩子。"
"巧合罢了！"苏婉后退撞到香槟塔，玻璃碎裂声如同丧钟。
"是吗？"周沉亮出最后证据——银行监控截图：12月14日晚，苏婉伪装成护士进入林微就诊的医院，"需要我传唤当晚值班医生吗？他刚在警方保护下苏醒。"
苏婉突然抓起餐刀扑向林微！周沉闪电般将她护在身后，反手扣住苏婉手腕。刀尖离林微咽喉仅一寸时，周沉夺过餐刀抵住苏婉脖颈："两年前的今天，你差点杀了她。"
"周沉不要！"林微惊呼。刀刃已在苏婉颈上压出血线。
保镖们一拥而上拉开周沉。他剧烈喘息着，突然跪倒在地，双手掩面。宾客们惊恐地看见泪水从他指缝渗出："我该早点发现...我该保护好你..."
林微从未见过这样的周沉。那个永远掌控一切的男人，此刻在满地香槟与玻璃渣中蜷缩成悔恨的影子。她蹲下抱住他颤抖的肩膀，向全世界宣告："该忏悔的是他们。"
警察的警笛声由远及近。苏婉突然疯笑："抓我？你们永远找不到叶青的解药！"
林微浑身冰冷："你说什么？"
"亲爱的阿尔茨海默专家没告诉你？"苏婉舔掉颈间血迹，"你妈妈脑子里埋了颗'小糖果'，每小时释放神经毒素..."她欣赏着林微煞白的脸，"配方嘛...用周氏的人工智能医疗专利来换？"
"你休想！"林父怒吼，却被苏婉轻飘飘打断："林总，去年今天您怎么说的？'必要时放弃叶青'——录音需要我放给大家听吗？"
警察冲入会场时，林微的手机响起。她颤抖接听，张姨的哭喊刺穿耳膜："大小姐！太太心跳停了！医生说要家属签放弃抢救..."
"不准放弃！"林微对着话筒嘶喊，眼睛死死盯住被押走的苏婉，"告诉她——专利我给！"
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微弱的气音："微...微..."
林微如遭雷击："妈妈？"
"...12月...15..."母亲的声音像破损的风箱，"...你喝的...热牛奶..."
林微突然想起那个地狱般的夜晚——流产剧痛中，父亲端来一杯热牛奶："喝了好好睡。" 她当时觉得味道怪异，却以为是止痛药作用...
"牛奶里...有药..."母亲每说一字都耗尽生命，"...他要...男孩..."
手机从林微手中滑落，砸碎在大理石地面。她看着被警察按住的父亲，看着崩溃的周沉，最后看向落地窗上自己鬼魂般的倒影。
原来推她下地狱的，从来不是苏婉。
而是她喊了二十六年父亲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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