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以电影化的运镜进行改写*
地底深处,囚龙殿内阴寒入骨。夜明珠发出惨白光芒,在雕刻流动符文的玉壁上跳跃闪烁,映得相柳的脸色愈发苍白如纸。他盘膝坐在冰凉玉榻上,双目紧闭,微弱的银色妖力光晕时断时续地在他周身流转,与体内肆虐的剧毒和虎符血契展开拉锯战。
左肩贯穿伤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,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感。更深层的寒意来自心口,噬情蛊残留的阴毒与赤血竭药力激烈冲撞,带来冰火两重天的折磨。
他需要静。那些因阿念醉酒呓语而翻腾的记忆碎片——万箭穿心、百年孤寂、剜心之痛,还有她心口那片妖异刺目的暗蓝冰纹,如同淬毒冰棱反复刺穿他的防线。
殿门无声开启一道缝隙。
一股清苦微辛的药草气息悄然渗入,混合着地底湿冷空气。相柳骤然睁开妖瞳,冰冷竖眸在惨白光线下射出寒芒,死死盯住门口那个端着药盏缓步而入的身影。
高辛玖瑶。
素净布衣,简单挽起的乌发,几缕碎发垂在颊边。她捧着青玉药盏,盏口氤氲温热白雾。平静得像一泓深潭,唯有那双清澈眼眸,在接触到相柳冰冷目光时微微闪烁了一下,随即恢复古井无波。
“相柳将军。”小夭轻声开口,声音像医者般平和,在这死寂囚殿中格外清晰,“该换药了。”
她走到玉榻前保持距离,将青玉药盏轻轻放置矮几上,揭开盏盖。浓郁的药气弥漫开来,带着奇异苦涩和一丝腥甜。浓稠如墨的汤药中漂浮着暗紫色叶片,正是“锁妖藤”的特征。
相柳冰冷扫过药碗,又看向小夭,妖瞳中拒人千里。他沉默着表达抗拒。
小夭似乎习以为常,挽起袖口露出白皙手腕,拿起浸透黑色药膏的冰蚕丝布。动作娴熟专注。
“将军伤势未愈,强行催动妖力压制蛊毒,伤口反复崩裂,恐生邪气。”说话间,她伸手探向相柳左肩染血绷带。
就在指尖即将触碰的瞬间!
相柳猛地侧身!动作快如闪电!凌厉劲风裹挟刺骨寒意!虽未攻击,却以强硬姿态避开触碰!
“不必。”冰冷两个字砸落,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。
小夭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抬眼迎上相柳警告的目光。空气凝固,唯有药气无声流淌。
她没有收回手,也没有退缩,平静注视着他,眼神深处复杂情绪再次翻涌。
“将军是在害怕?”小夭的声音如同石子投入湖面,“怕这药?还是...怕我?”
相柳的妖瞳骤然收缩!怒火在眼底升腾,攥紧拳头发出咯咯声响,周身妖力波动。这女人!她到底想做什么?!
“滚。”一个冰冷字眼,从他齿缝间挤出。
小夭恍若未闻,微微前倾,目光带着穿透性力量凝视相柳。
“相柳,看着我。”她的声音低柔蛊惑,“看着我的眼睛。”
相柳下意识迎上她的目光。那双眼睛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,仿佛有什么在缓缓流动,一种源自血脉的微弱悸动感缠绕上来。
“告诉我...”小夭的声音如同叹息却直指灵魂,“你看着我的时候...看到的...究竟是谁?”
轰——!
如重锤砸落识海!相柳身体猛然一震!妖瞳中的怒火被眩晕感取代!眼前这张脸诡异地与另一张带着狡黠笑意的脸重叠起来!
清水镇...回春堂...那个笨手笨脚包扎、絮絮叨叨的小医师...玟小六?!
不!不对!
荒谬感和排斥感如潮水般袭来,相柳猛地闭眼试图驱散幻觉。但阿念撕心裂肺的控诉声与小夭的凝视交织,将他钉在原地。
就在此时!
殿门外,一道冰冷身影悄无声息出现。阿念斜倚门框,玄色帝袍在惨白光线下如同暗夜。目光越过殿内两人,精准冰冷地钉在相柳脸上。
她看到了他的恍惚,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混乱波动。唇角勾起一抹冷淡弧度,带着洞悉一切的残酷嘲讽。
“姐姐,”阿念的声音突兀响起,“你是在...用这张脸,唤醒某些不该存在的旧梦吗?”
小夭身体明显一僵!猛地回头,清澈的眼中第一次闪过惊愕戒备。
相柳也瞬间惊醒!妖瞳睁开,冰冷目光扫过阿念,再看向小夭,眼中翻涌着被窥破心事的惊怒杀意!
阿念无视相柳的杀意,缓步行至玉榻边,停在距离小夭一步之遥的地方。目光先是在小夭脸上停留,带着审视轻蔑,然后转向相柳,杏眸中翻涌着残忍玩味和掌控欲。
“姐姐似乎很关心朕的...‘刀’?”阿念慵懒尾音,字字如刀,“不仅亲自送药,还试图...唤醒他某些早已遗忘的...‘温情’?”
小夭深吸一口气,试图维持平静:“我只是尽医者本分。将军的伤势反复,若不及时处理...”
“医者本分?”阿念冷笑打断,那笑声冰冷刺骨,“姐姐,你知道吗?有时候,太过执着于扮演‘医者’,反而会让人看不清...某些早已注定的‘病灶’。”
她突然上前一步,逼近小夭。两人距离缩短到呼吸可闻!阿念的眼睛倒映着小夭微带惊愕的脸,也倒映着自己眼中燃烧的疯狂占有欲。
“姐姐,你总是这样...”阿念压低声音,如同毒蛇吐信,“前世如此,今生...还是如此。只顾着自己‘情根深种’,只顾着为‘情’殉葬,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...”
她唇角勾起冰冷弧度,眼中毫不掩饰讥诮残忍:
“那你可知道...”
“你心心念念、为之殉情的这个人...”
“他曝尸荒野、被秃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骨...”
阿念猛地抬手,染着丹蔻的指尖带着毁灭力量,重重点在心口位置!
“...是我!亲手收殓入土的?!”
轰隆——!!
如万道惊雷同时炸开!小夭身体猛地震颤!脸色霎时苍白!难以置信瞪大眼睛,死死盯着阿念近在咫尺、充满讥诮疯狂的脸!每一个字都如烙铁烫在灵魂上!曝尸荒野...面目全非...收殓入土...前世?!
巨大的冲击让大脑一片空白,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。
而相柳!
在阿念话音落下的瞬间,他猛地站起!动作快得带起狂风!妖瞳化为彻底竖眸,银色妖力如失控火山轰然爆发,冲破虎符血契压制!囚龙殿的符文剧烈闪烁明灭不定!
“住口!!!”充满暴怒痛苦毁灭气息的咆哮炸响!震得整个囚殿簌簌颤抖!
相柳瞬移般出现在阿念面前!覆盖银色鳞片、妖力缭绕的手带着尖啸,如铁钳般扼住阿念纤细脖颈!
“呃!”阿念猝不及防被扼得窒息!双脚离地!苍白的脸因缺氧涨红,脖颈青筋暴起!仰头迎上相柳那双充满杀意痛楚的妖瞳竖眸!
竖眸中翻涌惊涛骇浪!
有被撕开伤疤的暴怒!
有被揭露最不堪结局的屈辱!
更有...被亲手碾碎前世悲惨落幕和最后尊严的痛楚绝望!
“你...敢...再说...一遍?!”声音嘶哑血腥,扼住脖颈的手剧烈颤抖着,指节泛白!只要再用力,脖颈便会折断!
窒息感淹没阿念,眼前发黑。然而在这濒死边缘,她眼中没有恐惧!反而爆发出癫狂光芒!是报复的快意,是掌控一切的疯狂,是玉石俱焚的决绝!
她艰难扯动嘴角,在窒息中挤出破碎扭曲的笑容!喉咙发出嗬嗬声音,断续却清晰送入相柳耳中:
“...曝尸...三日...骨头上...还有...箭...簇...的...锈...迹...”
“...是我...亲手...一块...一块...捡...回...来...”
“...用...最...好...的...沉...香...木...装...殓...”
“啊——!!!”相柳彻底疯了!
阿念断续如凌迟的话语摧毁最后一丝理智!巨大痛苦屈辱如海啸吞噬!他发出凄厉咆哮!扼住脖颈的手猛地用力!另一只覆盖鳞片的手掌带着毁灭性妖力,朝着天灵盖拍下!
“住手!!!”千钧一发之际!清亮厉喝声响彻!
小夭!在阿念被扼住脖颈瞬间回过神!眼看相柳失控,毫不犹豫双手结印!青色灵力爆发如坚韧藤蔓,缠向相柳致命手掌!同时身影闪电般前冲试图阻止!
然而相柳力量狂暴!小夭的灵力藤蔓刚一接触便被震碎!前冲的身体被逸散妖力撞开,踉跄撞在玉壁上,闷哼一声,嘴角溢血!
眼看毁灭性妖力就要落下!
阿念眼中猛地闪过诡异冰蓝光芒!心口暗蓝冰纹爆发刺目光芒!阴寒怨毒气息轰然爆发!
嗤啦——!仿佛滚油泼雪!相柳扼住脖颈的手掌与幽蓝光芒接触瞬间发出腐蚀声响!鳞片黯淡焦黑!剧痛噬咬妖骨!
“呃啊——!”相柳痛苦闷哼!拍下的手掌偏移!毁灭性妖力擦着发梢砸落在身后玉壁!
轰隆!!!
惊天动地巨响!坚硬镌刻禁灵符文的玉壁被轰出巨大龟裂深坑!碎石四溅飞射!
狂暴妖力冲击和玉壁崩裂烟尘弥漫囚殿!
烟尘中,相柳因剧痛和反噬松开扼住脖颈的手!阿念身体坠落,剧烈咳嗽喘息,脖颈留下五道泛黑指痕。脸色惨白,杏眸透过烟尘,紧紧盯着单膝跪地、喘息着充满混乱暴怒痛苦的相柳!眼神冰冷疯狂,带着胜利者的残忍嘲弄。
小夭扶着剧痛胸口挣扎站起,看着烟尘中两道如同受伤凶兽般对峙的身影,看着满地狼藉和崩裂玉壁,眼中充满前所未有的惊骇凝重。
囚龙殿内,死寂再次降临。只有碎石滑落簌簌声和粗重压抑喘息声,在惨白光线下交织回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