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位于城南屠宰场的地下室,血腥味成了最好的掩护。宋亚轩输入密码时,手指在第四个数字上停顿了一秒——那是母亲生日。铁门无声滑开,扑面而来的是威士忌与电子设备散热的金属味。
刘耀文背对着门,面前的显示屏蓝光映亮他眉骨的疤痕。六块分屏上同时播放着不同地点的监控画面,其中一块赫然是宋家荣誉室。
"你黑进了我家的系统?"宋亚轩反手锁门。
"只是回礼。"刘耀文转动座椅,右腿支架发出轻微的机械声,"毕竟你先看了我的医疗记录。"他指向角落的医疗箱,"脱衣服,检查伤口。"
这不是请求。宋亚轩解开衬衫纽扣时,肋间的简易绷带已经渗出血丝。刘耀文啧了一声,动作却异常轻柔地揭开敷料。
"子弹擦伤感染了。"他沾着消毒水的棉签按在伤口边缘,感受到宋亚轩腹肌的瞬间紧绷,"林晚秋的子弹?"
"我父亲的茶杯。"宋亚轩倒吸冷气,"荣誉柜的钥匙。"
刘耀文的手顿了一下:"找到什么了?"
宋亚轩掏出手机,调出那张信纸背面的照片:"母亲留下的。港口货物清单...她死前在调查这个。"
显示屏的蓝光在刘耀文脸上跳动,他放大照片,突然起身走向文件堆:"匹配上了。"他抽出一份泛黄的货单,"1947年3月,宋氏港口'意外'起火,损失清单上有二十吨'农业化肥'。"
"芥子气。"宋亚轩的伤口突然灼痛起来,"母亲发现了..."
"然后被灭口。"刘耀文接完他的话,递来一杯琥珀色液体,"喝掉。我们需要你保持清醒。"
威士忌滑过喉咙,宋亚轩的目光落在显示屏上——其中一个画面是瑞士某家诊所的走廊。"孩子怎么样?"
"安全转移了。"刘耀文调出新的画面,一个瘦小的男孩正在病床上摆弄玩具马,"林晚秋手上那个是替身。"
宋亚轩突然抓住刘耀文的手腕:"为什么要这么做?冒险救一个和你无关的孩子?"
地下室的换气扇嗡嗡作响。刘耀文低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,声音异常平静:"因为我见过他母亲的眼睛。"他抬起脸,"和你母亲照片里的一模一样——知道自己要死了,却还想着保护孩子的眼神。"
某种尖锐的东西刺进宋亚轩胸腔。他想起荣誉室里那张被反复摩挲的照片,母亲低头抚摸孕肚时的微笑。那一刻他突然理解了刘耀文眼中的疯狂从何而来——不是残忍,而是太过柔软的内心包裹着层层伤疤。
"计划是什么?"宋亚轩松开手,转向显示屏。
刘耀文调出一张建筑平面图:"明天签约仪式,林晚秋会要求你签署这份文件。"他点开一份伪装成婚前协议的合同,"实际上是将宋氏港口管理权过渡给万恒的陷阱。"
"而我父亲?"
"在等这个。"另一份文件弹出,标题是《特殊货物处理授权书》,"他需要万恒的技术处理完剩余毒气,再制造'意外'爆炸毁掉证据。"
宋亚轩的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:"所以我们让签约正常进行,但在最后阶段..."
"调换文件。"刘耀文咧嘴一笑,虎牙闪着危险的光,"用这个。"他推过来一支钢笔,"内置摄像头,会实时传输签名过程到媒体后台。"
"不够。"宋亚轩摇头,"我父亲总有办法压下去。"
"所以需要双重保险。"刘耀文敲击键盘,一段音频开始播放——宋志远和林晚秋的密谈,清晰地提到"处理毒气"和"封口费"。"你助理程默死前寄出的礼物。"
宋亚轩猛地站起来,伤口撞到桌角也浑然不觉。
"被灭口的,因为他发现了太多。"刘耀文关掉音频,"现在,决定吧。继续当宋氏完美的继承人,还是..."
宋亚轩毫无征兆地吻了他。
这个吻带着威士忌的灼烧感和血腥味,毫无技巧可言,纯粹是两颗伤痕累累的灵魂在互相确认存在。
刘耀文的手穿过宋亚轩的发丝,指腹摩挲着他后颈的敏感处,直到两人都因缺氧而分开。
"这就是我的决定。"宋亚轩喘息着说。
刘耀文的眼睛在暗处亮得惊人。他缓慢地解开自己衬衫最上方的纽扣,露出锁骨下方的微型疤痕——不是枪伤,而是一串数字烙印。
"我的保险编号。"他引导宋亚轩的手指触碰那些凸起,"七年前那场'意外'后,我大哥把我送进了瑞士的私人精神病院。"他的笑容令人心碎,"那里专门'治疗'不听话的继承人。"
宋亚轩的指尖描摹着那些数字,突然意识到刘耀文每次亲密接触时下意识的僵硬从何而来。他低头将唇贴在疤痕上,感受到对方胸腔的震动。
"我们会赢。"宋亚轩说,更像是一种誓言。
"不,我们会掀起一场战争。"刘耀文纠正他,手指滑向电脑键盘,"准备好了吗,合伙人?"
显示屏亮起,分成两半——左边是宋氏百年基业的商业机密,右边是刘氏最肮脏的财务记录。宋亚轩深吸一口气,输入母亲教他的钢琴曲谱代码。系统叮的一声,解锁了最深层的加密文件。
"欢迎来到真正的暗流。"刘耀文轻声说,手指覆上他的手背。
他们工作到凌晨,策划着明日仪式上的每一个细节。当宋亚轩为刘耀文调整腿上的机械支架时,后者突然按住他的手:"无论明天发生什么..."
"我们会一起面对。"宋亚轩打断他,从袖口解下一枚蓝宝石袖扣,"我母亲的遗物。保我平安至今。"
刘耀文沉默片刻,从靴筒抽出一把匕首递给他:"我的'老朋友'。阿尔卑斯山冰缝里,是它帮我凿出了一条生路。"
交换信物的仪式感让地下室凝滞的空气微微震动。宋亚轩正想说些什么,刘耀文的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。一个红色对话框弹出:
【检测到激活信号:W档案】
刘耀文脸色骤变:"不可能..."他飞快地键入命令,"有人启动了终极协议。"
"什么协议?"
"我大哥的核选项。"刘耀文调出一段代码,"如果明天计划失败,他会..."屏幕突然蓝屏,再亮起时只剩一个倒计时:23:59:59。
宋亚轩的手机在同一秒响起。未知号码,但他知道是谁。按下接听键,林晚秋甜腻的声音传来:
"宋公子,程默有件礼物留给你呢。"她的轻笑像毒蛇吐信,"猜猜看,什么比港口毒气更值得隐藏?"
电话挂断。宋亚轩与刘耀文对视一眼,同时看向那个不断减少的数字。无论那是什么,他们现在只有不到24小时了。
"Plan B。"刘耀文抓起车钥匙。
宋亚轩扣好藏着摄像机的钢笔:"不,Plan C。"
"那是什么?"
"做我们本该做的事。"宋亚轩打开安全屋的武器柜,取出一把和他父亲书房里一模一样的手枪,"结束这场游戏。"
晨光透过通风口的缝隙渗入地下室,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金色的线。他们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,像两个即将踏入战场的角斗士。
刘耀文突然笑了,那种让宋亚轩心跳加速的疯狂笑容:"知道吗?这才是我爱上你的原因。"
宋亚轩将匕首别进腰带,回以同样危险的笑容:"等活下来再说这句话。"
他们逆着光走向出口,影子在地面上融为一体。
安全屋的灯光在暴雨夜忽明忽暗,显示屏上的倒计时无声跳动:
19:42:33。
宋亚轩盯着刘耀文,那句"因为我见过他母亲的眼睛"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割开他胸腔里某处尚未愈合的旧伤。
"你母亲是怎么死的?"他直接问道。
刘耀文的指尖停在键盘上,机械支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。他沉默太久,久到宋亚轩以为他不会回答。
"坠楼。"最终他开口,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,"官方说法是抑郁症。但那天晚上,她刚告诉我父亲,她发现了一批不该存在的账本。"
宋亚轩的呼吸凝滞了一瞬。
"账本?"
"港口货运记录。"刘耀文调出一份加密文件,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,"和你母亲看到的是同一批。"
屏幕上的黑白照片里,年轻的刘夫人站在码头,背景是印着宋氏标志的货轮。她怀里抱着年幼的刘耀文,而她的眼神——宋亚轩骤然认出了那种眼神。
和母亲最后那张照片里的一模一样。
"她们都发现了毒气。"宋亚轩低声道。
刘耀文没有回答,只是点开另一段音频。静电干扰中,一个女声颤抖着说:"……志远,那些集装箱里的根本不是化肥,孩子们会——"录音戛然而止。
宋亚轩的血液结冰。那是——母亲的声音。
"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?"
"程默死前寄出的最后一份礼物。"刘耀文关闭文件,"他不仅查了林晚秋,还挖到了二十年前的真相——我们母亲是同一年死的,宋亚轩。间隔不到三个月。"
雨点砸在通风管道上的声音像某种倒计时。宋亚轩突然起身,抓起那支藏着摄像机的钢笔,一字一顿道:"明天的签约仪式,我们要做的不仅是揭露毒气。"
刘耀文抬头看他,蓝光映亮眉骨的疤痕:"那是什么?"
"葬礼。"宋亚轩说,"给杀死她们的人。"
显示屏上的倒计时跳到19:30:00,刘耀文缓缓站起身,右腿支架嗡鸣。他伸手,指节擦过宋亚轩掌心的钢笔,最后停在对方无名指根——那里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痕迹,是常年摘戴家族戒指留下的。
"知道为什么我选中你吗?"刘耀文突然问,"在酒吧那晚。"
宋亚轩记得那双猎食者的眼睛:"因为我是宋志远的弱点。"
"不。"刘耀文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,"因为你在财经访谈里提到母亲时,无意识地转了转戒指——就像我每次撒谎时摸这道疤一样。"
地下室的警报器突然尖锐响起。红色警告框弹出:【检测到W档案激活——生物标识匹配完成】
刘耀文的脸色瞬间惨白:"……他们找到孩子了。"
宋亚轩抓起车钥匙,匕首冷光一闪:"地址。"
"来不及了。"刘耀文调出实时监控——瑞士诊所的走廊里,穿防化服的人正破门而入。但病床上没有孩子,只有一只玩具马,马鞍上刻着两个字母:
W & S
"计划提前。"刘耀文拔出U盘扔给宋亚轩,"程默发现的最后一个秘密——毒气只是幌子,他们真正要藏的是能证明我们母亲被谋杀的血样。"
宋亚轩想起荣誉室那封信背面的铅笔痕迹:"……港口货物清单在……"
"在孩子们身上。"刘耀文扯开领口,露出锁骨下那串烙印,"这不是编号,是冷冻舱代码。我们母亲留给我们最后的警告——下一批受害者已经选好了。"
倒计时跳到18:59:59。
宋亚轩将蓝宝石袖扣按进刘耀文掌心:"带路。"
他们冲进暴雨中的身影,像两把终于出鞘的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