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章

管理署第七层的银白色长廊冰冷得如同金属巨兽的肠道，泽菲尔半搂着艾维斯行走其中，每一步都踏在虚浮的幸福感边缘。艾维斯的头靠在他肩上，金丝眼镜镜片上凝结的细小水珠折射着廊顶刺目的冷光，模糊了视线。他听着克里斯在前方用那副懒洋洋的、属于“暮霭”老板的腔调，和一位路过的、满脸惊愕的高阶“梦想家”打着招呼：“哟，老约翰，气色不错?改天来我那儿，新调的‘涅槃’给你尝尝鲜，九九折!” 那语气熟稳得像在讨论天气，而非刚刚在核心禁地搅动过规则风暴。

身后，是约克·内尔压抑着风暴的沉重脚步声，还有他对着通讯器低吼的、如同金属摩擦的催促：“后勤组!衣服!立刻!送到我办公室!别让我说第三遍!”

艾维斯闭着眼，将脸更深地埋进泽菲尔颈窝，贪婪汲取着那雨后森林般的、令人心安的气息。“菲尔……”他低唤，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和浓重的依赖。

“嗯，我在。”泽菲尔收紧了手臂，深紫色的眼眸低垂，目光落在他苍白的侧脸上，磐石般的守护感沉淀下来。他抬眼，前方克里斯的背影在冷光下显得既懒散又深不可测，像一柄收在华丽刀鞘里的古刃。而身后那位主管……泽菲尔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，约克那张轮廓分明的脸绷得像块寒冰，深灰色的眼眸里翻滚着被愚弄的狂怒和一丝……难以置信的茫然?泽菲尔心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，但很快被怀中真实的温度冲散。无论如何，回到“暮霭”，回到吧台昏黄的灯光和熟悉的喧嚣里，这诱惑压过了一切不安。

厚重的合金门在约克身后无声滑闭，隔绝了长廊的冷光和那对碍眼恋人的身影，也隔绝了克里斯那令人火大的哼唱。他那间位于管理署第七层深处的办公室，此刻像一个冰冷的加压舱。悬浮光屏无声运行，冰冷的金属气息和低沉的设备嗡鸣充斥每一寸空间，却无法平息他胸腔里那团被愚弄、被碾压的熊熊烈火。

“克里斯·埃利斯……守秘人…”约克从齿缝里挤出这个名字和头衔，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毒的冰锥，狠狠凿进他自己的认知。三百多年!他掌控“梦想家”契约，执掌生杀予夺，自认是这庞大体系运转不可或缺的冰冷齿轮!可到头来，他竟像个被蒙在鼓里的小丑，在一个伪装成酒吧老板的、该死的创始理事会常任理事眼皮底下蹦达!

甚至…甚至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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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操!操!操他妈的!!!”

积压的火山终于冲破冰封。约克猛地抓起办公桌上那个沉重的、棱角分明的钛合金数据终端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对面光洁如镜的银白色墙壁!

“砰——!”

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密闭空间里爆开，如同沉闷的惊雷。坚固无比的合金墙壁竟被砸出一个清晰的凹陷，蛛网般的裂痕瞬间蔓延!钛合金终端扭曲变形，零件和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碎片如同冰雹般四下飞溅，叮叮当当地滚落一地。悬浮光屏受到冲击，剧烈地闪烁了几下，泽菲尔的精神状态曲线图扭曲成一团乱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