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八章

散会后，众人离去。约克和泽菲尔走在最后。

“多谢。”约克低声道，语气平淡，但泽菲尔能听出其中的缓和。

“分内之事，阁下。”泽菲尔微笑道，“是克里斯先生提醒我，您这边可能需要一些数据支持。”他再次自然而然地抬出了克里斯。

约克的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，侧脸线条似乎绷紧了一瞬。“多事。”他低声说了一句，这次听起来更像是习惯性的抱怨，而非真正的恼怒。

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。

“他……很关心您。”泽菲尔轻声重复了上次说过的话，这次语气更加肯定。

约克没有回答，也没有看他，只是目视前方，步伐稳定。但泽菲尔清晰地看到，那白皙的耳廓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，迅速漫上了一层薄红。

将泽菲尔送到传送阵，约克转身，几乎是有些匆忙地走向自己的办公室。关上门，隔绝外界，他背靠着冰冷的合金门板，深吸了一口气。

胸腔里那股莫名的、被窥破心思的躁动感久久不散。克里斯·埃利斯……那个老狐狸！他的手伸得也太长了！连技术部的会议都要插一手！还让泽菲尔过来……这跟直接宣告有什么区别？

他走到办公桌后，试图用工作压下这些纷乱的情绪。光屏上数据流动，但他却罕见地有些难以集中精神。

那个老狐狸现在在干什么？在暮霭酒吧逗弄艾维斯？还是又窝在哪个角落里看那些不知从哪个维度搜刮来的、乱七八糟的禁书？

他发现自己竟然在猜测克里斯的行踪，这让他更加烦躁。他猛地站起身，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模拟出的、永恒冰冷的星河。

就在这时，他的个人终端震动了一下。不是工作讯息。

心跳莫名漏跳一拍。他点开。

来自那个未标注的号码。

没有文字。又是一张图片。

图片上是一只骨节分明、属于男性的手，握着一杯色泽深邃如红宝石般的液体，背景模糊，但能看出是暮霭酒吧吧台温暖的灯光。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，看起来冰凉诱人。

紧接着，第二条讯息跳出来：【艾维斯搞出来的新玩意儿，据说是用某种深渊浆果调的，喝了能看见……“特别的东西”。猜猜看，我的漂亮猫咪敢不敢来试试？给你留着第一杯。】

约克盯着那张图片，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。深渊浆果？看见特别的东西？听起来就像是克里斯会感兴趣的、危险又充满诱惑的玩意儿。

巨大的警惕心和同样巨大的、被挑逗起来的好奇心开始激烈交战。

他手指悬在回复框上，指尖冰凉。

最终，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敲打，用力得几乎要戳穿屏幕：

【不敢。滚。把你的劣质酒精留给那些脑子不清醒的醉鬼。】

发送。

然后，他将终端反扣在桌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
他重新坐回椅子，强迫自己盯着光屏上的数据报告，试图将那张诱人的图片和克里斯戏谑的话语驱逐出脑海。

然而，几分钟后，他猛地站起身，再次走到窗边，胸口起伏。

又过了几分钟，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，大步走向办公室附带的休息间。

他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和银灰色马甲，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，露出清晰的锁骨线条。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淡灰色的头发，确保它们依旧一丝不苟，只是……少了几分刻板的正式感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深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，又夹杂着强烈的自我唾弃。

然后，他启动了直通暮霭酒吧二楼的私人传送阵。

微光闪过，身影消失。

暮霭酒吧

下午的酒吧依旧安静，只有艾维斯在吧台后准备着晚上营业的物料，泽菲尔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书。

吧台角落的阴影里，克里斯正悠闲地靠在沙发上，手里晃动着那杯红宝石般的液体，青草绿色的眼眸带着笑意，看着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的约克。

“哟，”克里斯挑眉，语气带着毫不意外的戏谑，“这是谁啊？不是说不来吗？看来我的劣质酒精，吸引力还挺大？”

约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，深灰色的眼眸冷冰冰地扫过克里斯手里的酒杯，又扫过克里斯带着胡茬、笑得可恶的脸。

“少废话。”他在克里斯对面的高脚凳上坐下，动作略显僵硬，“东西呢？”

克里斯低笑一声，将手中的酒杯推到他面前：“尝尝？第一杯，专门给你留的。”

约克看着那杯色泽诱人、散发着奇异果香和淡淡酒精气息的液体，没有立刻去拿。他警惕地看着克里斯：“喝了会怎么样？”

“谁知道呢？”克里斯耸耸肩，笑容扩大，“也许能看到天使跳舞，也许能看到我特别英俊的脸……或者，某些你内心深处最想看到的东西？”他的语气充满了蛊惑。

约克抿紧了唇。他知道这老狐狸没安好心，但这杯酒……以及克里斯话语里暗示的“特别的东西”，像羽毛一样不断搔刮着他的好奇心。

他最终伸出手，接过了酒杯。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克里斯尚未完全离开的手指，感受到对方皮肤传来的温热，他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缩回，握紧了冰冷的杯壁。

他盯着杯中的液体，犹豫了几秒，然后像是赴死般，仰头喝了一大口。

冰凉、酸甜、带着气泡感的复杂口感瞬间席卷了味蕾，紧接着是一股强劲却顺滑的酒力直冲而上。并没有什么立刻产生的幻觉。

他微微蹙眉，放下酒杯，刚想嘲讽一句“不过如此”，却忽然感觉眼前的景象微微扭曲了一下。

吧台温暖的灯光变得如同流淌的蜂蜜，艾维斯擦拭酒杯的动作慢得如同电影慢镜头，泽菲尔抬起头，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温柔……甚至带着点慈祥？的微笑。

最可怕的是，坐在他对面的克里斯·埃利斯……

那张总是带着戏谑笑容的脸，在约克眼中似乎笼罩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，青草绿色的眼睛深邃得像是最珍贵的祖母绿，里面仿佛盛着无尽的……温柔和纵容？甚至连那下巴上总是惹他烦的胡茬，都看起来格外性感有魅力……

约克猛地晃了晃头，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感觉。但酒精和那所谓的“深渊浆果”的效力似乎开始真正发作。他感觉脸颊有些发烫，视线无法从克里斯脸上移开。

“怎么样？”克里斯的声音传来，似乎比平时更加低沉磁性，带着笑意，“看到‘特别的东西’了吗？”

约克张了张嘴，想骂人，但出口的声音却有些干涩沙哑：“你……你看起来……”

“嗯？我看起来怎么样？”克里斯饶有兴味地向前倾身，靠近他，目光紧紧锁住他微微泛红的脸颊和有些迷茫的深灰色眼睛。

“……很讨厌。”约克最终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，但语气却毫无威慑力，反而像是某种无力的抱怨。

克里斯低低地笑了起来，声音愉悦极了：“只是讨厌吗？我的漂亮猫咪，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他伸出手，指尖轻轻拂过约克微热的脸颊。

若是平时，约克早就一巴掌拍开或者冷言呵斥了。但此刻，在那诡异的酒力作用下，那指尖的触碰仿佛带着电流，让他身体微微颤了一下，竟然没有立刻躲开。他甚至……可耻地觉得有点舒服。

“拿开……”他试图维持冰冷，但声音却软绵绵的。

“拿开什么？”克里斯得寸进尺，指尖缓缓下滑，划过他的下颌线，来到微微凸起的喉结处，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，“这里吗？”

约克猛地吸了一口气，身体瞬间绷紧，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窜向下腹。深灰色的眼眸里水汽氤氲，冰冷彻底融化，只剩下迷茫和一丝被唤醒的、陌生的情动。

“克里斯……”他无意识地喃喃出声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和……诱惑。

克里斯的目光瞬间暗沉下来，青草绿色的眼眸中风暴凝聚。他看着约克这副毫无防备、任人采撷的模样，几乎要控制不住当场将他拆吃入腹的冲动。

“看来这酒的效果……比我想象的还要好。”克里斯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他站起身，绕过吧台，来到约克面前。

他俯身，双手撑在约克身体两侧的高脚凳扶手上，将他困在自己与吧台之间。两人距离极近，呼吸可闻。

“告诉我，约克，”克里斯低声诱哄，气息混合着酒香喷在约克唇上，“你现在……最想看到什么？最想……做什么？”

约克仰着头，眼神迷离地看着他，被酒意和奇异果效侵蚀的大脑无法思考，只能遵循最本能的渴望。他微微张嘴，红润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过有些干燥的下唇。

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如同最烈的催情剂，彻底点燃了克里斯最后的理智。

他低吼一声，猛地低头，攫取了那双总是吐出冰冷话语、此刻却异常柔软的嘴唇。

这个吻不同于以往的粗暴和惩罚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、几乎称得上贪婪的温柔和探索。克里斯耐心地撬开他的牙关，深入其中，舔舐过每一寸敏感的内壁，纠缠住那无处可躲的软舌，汲取着他口中残留的酒液和独有的清冷气息。

约克发出一声细微的、类似呜咽的声音，身体先是僵硬，随即在那强大而熟悉的掠夺下彻底软化。酒精放大了所有的感官，也摧毁了所有的心防。他生涩地、笨拙地开始回应，手臂甚至无意识地抬起，环住了克里斯的脖颈。

这个回应让克里斯几乎疯狂。他一把将约克从高脚凳上抱下来，紧紧搂在怀里，加深了这个吻，仿佛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