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九章

暮霭酒吧的午后，阳光透过擦拭一尘不染的玻璃窗，在深色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块。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、柠檬清洁剂和昨夜残留的、若有似无的酒液芬芳混合的气息，这是打烊后独有的宁静。泽菲尔正拿着软布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，细致地擦拭每一只高脚杯，让它们在光线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。艾维斯则在后台清点库存，手指在终端屏幕上快速滑动，偶尔推一下鼻梁上的圆形金丝无框眼镜，蓝绿色的眼眸专注而沉静。

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，约克·内尔端坐于宽大的书桌后，深灰色西装外套一丝不苟地穿着，正通过加密频道与理事会下属的某个维度协调部门进行远程通讯。他的声音平稳、冰冷，不带丝毫多余情绪，如同他此刻的表情。然而，若有熟悉他的人在旁，或许能从他比平日更挺直几分的脊背，以及偶尔掠过眼底的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，看出他正极力压制着某种……被打扰的不悦。

打扰的源头，正懒洋洋地霸占着他书房里那张最舒适的沙发。克里斯·埃利斯，浅棕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，发尾扫过沙发柔软的绒面。他换下了平日里常穿的深色休闲装，套了件质地精良的深V领羊绒衫，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小片结实的胸膛，下巴上修剪得恰到好处的胡茬为他增添了几分慵懒的性感。他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、封面印有奇异符文的古籍，但青草绿色的眼眸却并未落在书页上，而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戏谑，黏在正忙于公务的约克身上。

“所以，‘丰饶之地’后续的能量监测节点布置，必须严格按照第七席批准的方案执行，任何偏差都需要提前报备……”约克对着虚空中的光屏说道，语气不容置疑。

克里斯趁他说话间隙，慢悠悠地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约克听清：“我说，漂亮猫咪，你这工作狂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？难得的清净下午，你就打算浪费在跟那些脑子里只有规章制度的家伙扯皮上？”

约克敲击虚拟键盘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，深灰色的眼眸冷冷地扫向沙发方向，嘴唇微动，一句堪称精辟的、涉及克里斯祖先及其各种生理行为的脏话几乎要脱口而出，但在瞥见虚空中下属模糊的投影时，又硬生生咽了回去，只化作一声极轻的、带着警告意味的冷哼。

克里斯显然接收到了这无声的咒骂，非但不恼，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，胸腔震动，像只满足的大型猫科动物。他就喜欢看约克这副想骂人又不得不维持冷峻上司模样的别扭劲儿。

“克里斯阁下，”约克结束了通讯，关闭光屏，终于将全副注意力投向沙发上那个碍眼的存在，声音冰得能掉渣，“如果你很闲，我不介意让艾维斯给你找点活儿干，比如去地窖清点一下酒桶。”

“哇哦，我的戒律者阁下可真会心疼人。”克里斯放下书，站起身，踱步到书桌旁，双手撑在桌沿，俯身逼近约克，青草绿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劣的光芒，“不过，比起清点酒桶，我更想‘清点’一下你衬衫底下，昨天我留下的……”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约克严谨扣到最上一颗的纽扣。

约克耳根瞬间泛起薄红，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，拉开距离，深灰色的眼眸里燃起熟悉的怒火：“克里斯·埃利斯！这里是书房！而且现在是白天！”

“所以呢？”克里斯挑眉，笑得像只偷腥的狐狸，“谁规定白天不能在书房疼爱自己的漂亮猫咪？再说了，三百多岁的小孩子，偶尔白天加点餐，有助于身心健康。”

“谁是小孩子！”约克咬牙切齿，手已经按在了桌下的某个隐蔽警报按钮上——那是他专门为了防备克里斯在办公区域骚扰而设置的。
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，书房门被轻轻敲响。

“约克阁下？”是泽菲尔的声音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询，“第三席代表那边的莉莲阁下传来消息，关于生命律法稳定咨询的事宜已经安排妥当，爱丽丝小姐预计明天下午抵达暮霭。”

房间内紧绷的气氛瞬间发生了变化。

约克迅速收敛了外露的情绪，恢复了惯常的冰封表情，仿佛刚才那个差点要炸毛的人不是他。“知道了。”他沉声应道。

克里斯也直起身，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几分，青草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得逞的满意光芒。“效率不错。”他评价道，仿佛这一切尽在掌握。

泽菲尔推门进来，奶咖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显得毛茸茸的，深紫色的眼睛先是不动声色地快速扫过房间，然后才汇报道：“消息已经确认了。另外……焰心姐那边，要不要提前告诉她？”

约克和克里斯对视一眼。

“先不用。”克里斯抢先开口，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弧度，“给小焰心一个惊喜，不是更有趣吗？”

约克皱了皱眉，似乎对克里斯这种恶趣味不太赞同，但最终没说什么。他了解塔伦，提前知道反而可能让她更加焦虑，不如让事情自然发生。

泽菲尔了然地点点头，又汇报了几句酒吧的日常事务，便识趣地退了出去，还贴心地带上了门。

书房里再次剩下两人。克里斯重新看向约克，眼神恢复了之前的炽热和专注，但少了几分戏谑，多了几分不容拒绝的强势。“好了，公务处理完了，小插曲也结束了，”他绕过书桌，走到约克身边，伸手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，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上他的腰，将人带向自己，“现在，是不是该兑现我的‘奖励’了，我的戒律者阁下？”

约克身体僵硬，试图抵抗：“……我还有很多报告要看……”

“那些报告不会长腿跑了。”克里斯低头，鼻尖蹭过约克敏感的后颈，感受着怀中身体瞬间的颤栗，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，“但我现在，很想好好‘看看’你。”他的手掌带着灼热的温度，隔着西裤布料，不轻不重地揉捏着约克挺翘的臀瓣。

“你……！”约克的脸颊染上薄红，深灰色的眼眸因怒气而显得格外明亮，“这里是书房！而且……埃利奥斯可能随时回来！”

“放心，那小太阳被泽菲尔支去培训中心拿资料了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。”克里斯轻笑，另一只手已经灵活地解开了约克西装裤的扣子，指尖探入，抚上那微凉而紧实的皮肤，“至于书房……我记得上次在这里，你明明也很……”

“闭嘴！”约克羞愤交加，用手肘去顶他，却被克里斯轻易化解，反而被更紧地禁锢在怀里。灼热的吻落在他的颈侧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。约克所有的挣扎在克里斯绝对的力量和技巧面前都显得徒劳，身体深处甚至可耻地开始回应这种熟悉的侵略。他紧咬着下唇，试图抑制住喉咙里即将溢出的声音，深灰色的眼眸蒙上一层水汽，最终，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闭上了眼睛，任由克里斯为所欲为，只在心里用最脏的字眼将这只老狐狸凌迟了无数遍。

……

当埃利奥斯抱着一叠资料回到暮霭时，已是黄昏。酒吧尚未营业，一楼只有泽菲尔和艾维斯在低声交谈。

“爸爸和Daddy呢？”埃利奥斯将资料放在吧台上，好奇地问。他总觉得下午酒吧的气氛有点怪怪的，尤其是二楼，似乎格外安静。

泽菲尔脸上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，随即扬起惯有的、略带赖皮的笑容：“约克阁下和老板在书房……嗯……讨论重要公务。”他加重了“重要公务”四个字。

艾维斯推了推眼镜，蓝绿色的眼眸平静无波，递给埃利奥斯一杯刚调好的、不含酒精的果味饮料。“辛苦了。”他语气温和，成功转移了话题，“培训中心的安德森导师对你上次的引律构型评价很高。”

埃利奥斯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去，浅棕色的头发微微晃动，深灰色的眼睛里露出欣喜：“真的吗？其实有几个难点还是焰心姐姐帮我……”

他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二楼角落的那个水晶箱。

箱子里，那团橙红色的史莱姆似乎比前几天更加……“焦躁”了。她不再安静地窝着，而是在铺满火焰晶石的箱底来回滚动，速度时快时慢，那双橙绿异瞳时不时地望向楼梯口，又或者紧张地“打量”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，小短手不安地互相搓动着。偶尔，她会停下来，努力地、试图让自己的身体形状变得更“规整”一些，更像记忆中的“人形”，但往往坚持不了几秒就又软塌塌地恢复原状，然后发出沮丧的“噗叽”声。

“焰心姐姐她……好像很紧张？”埃利奥斯小声说。

泽菲尔叹了口气：“能理解吧。毕竟明天就要见到……重要的人了。”

艾维斯沉默地点点头，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