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整三天,安盈洵时醒时睡。楚矜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,只在附近采集草药和清水。她的背部伤痛渐渐减轻,但睡眠不足让她头晕目眩。
第四天清晨,楚矜正在洞口熬药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动静。转身看到安盈洵撑着身子坐了起来,脸色仍然苍白,但眼神清明了许多。
"你终于醒了!"楚矜差点打翻药罐,急忙跑到她身边。
"我睡了多久?"安盈洵的声音沙哑。
"三天三夜。"楚矜递给她一碗药,"喝了这个,能帮助伤口愈合。"
安盈洵接过碗,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,又迅速分开。楚矜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——安盈洵的眼神闪烁,似乎在躲避什么。
"谢谢你...救了我。"安盈洵低头喝药,没有看楚矜的眼睛。
"是你先救了我。"楚矜试图轻松些,"我们扯平了。"
安盈洵扯了扯嘴角,却不像真正的笑容。她慢慢活动右肩,疼得皱眉:"那群人...?"
"逃走了,但可能会带更多人回来。我们得尽快离开。"楚矜收拾着药罐,"你能走吗?"
"能。"安盈洵的回答简短有力。
楚矜帮她穿上外衣,注意到安盈洵刻意保持着距离,不再像以前那样自然地接受她的帮助。一种无形的隔阂突然横亘在两人之间。
收拾行装时,楚矜故意背对安盈洵,假装整理包袱,实则偷偷观察她的反应。果然,当她转身时,捕捉到安盈洵迅速移开的目光。
"你...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?"楚矜试探着问。
安盈洵的动作顿了一下:"没有。为什么这么问?"
"没什么。"楚矜垂下眼睛,"只是...你看起来有些不同。"
"失血过多而已。"安盈洵勉强笑了笑,却不再像从前那样直视楚矜的眼睛。
两人沉默地离开山洞,向密林深处走去。安盈洵走得很慢,但坚持自己拿行李。楚矜几次想搀扶,都被婉拒。
"前面有条小溪,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整。"安盈洵指着前方,语气礼貌而疏远。
楚矜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。这个曾经与她同生共死、亲密无间的人,现在却像个客气的陌生人。是因为那块玉佩吗?因为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?
傍晚,他们在溪边扎营。安盈洵生火,楚矜煮粥。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,只有柴火噼啪作响。
"你的伤...还疼吗?"楚矜打破沉默。
"好多了。"安盈洵简短回答,然后似乎强迫自己多说几句,"你的药很有效,是什么配方?"
楚矜的心跳加速。这正是她担心的提问。"就...普通金疮药,加了些特殊草药。"她含糊其辞,迅速转移话题,"明天我们往哪个方向走?"
安盈洵深深看了她一眼,似乎看穿了她的回避,但没有追问。"往南,远离北狄边境。"
夜里,楚矜辗转难眠。安盈洵背对着她,呼吸均匀,但楚矜知道她也没睡着。月光下,她看着安盈洵的背影,想伸手触碰却又缩回。
她们之间,突然隔着一道名为"身份"的鸿沟。一个是江湖侠女,一个是皇室公主。楚矜想起母后说过的话:"公主生来就不是自己的,是国家的。"
而现在,国家正在追捕她。
楚矜轻轻翻了个身,却听到安盈洵低声道:"睡吧,明天还要赶路。"
原来她真的没睡。楚矜鼻子一酸,想说些什么,最终只是轻轻"嗯"了一声。
黑暗中,两颗心如此之近,又如此之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