卷三（4）

“猜的。"沈清梧冷笑一声，"难怪楚小姐的庶母会因此责罚她。"

碧竹压低声音："听说世子原本是看上楚家小姐的，但春日宴后改了主意。楚家那位庶夫人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。"

沈清梧眼中闪过一丝怒意。她突然明白了楚清韵今日听闻消息时为何那般表情——她不仅因拒绝迎合世子而受罚，现在世子转而求娶别人，她在庶母眼中更成了无用之人。

前厅的会面如同酷刑。沈清梧机械地行礼、应答，目光却始终不与那位自命风流的世子相接。宁远侯夫人满脸堆笑，夸赞沈清梧"端庄贤淑、才貌双全"，世子则时不时投来志在必得的眼神，让沈清梧如芒在背。

好不容易送走客人，沈清梧立刻被父亲叫进了书房。沈尚书年近五十，面容严肃，此刻却难得地带着笑意："清梧，这门亲事极好。宁远侯在朝中地位稳固，世子又是太子伴读，前途无量。"

"父亲，"沈清梧鼓起勇气，"女儿还不想这么早定亲。"

沈尚书笑容一敛："胡闹！你已经十六了，寻常人家女儿这个年纪早就定了亲。宁远侯府这样的好亲事，多少人求之不得。"

"可那世子..."

"不必多言。"沈尚书打断她，"婚事已定，下个月就过礼。这段时间你好好待在府中，别再到处乱跑。"

沈清梧咬着唇退出书房，心中一片冰凉。

与此同时，楚清韵刚踏进将军府的大门，就被两个婆子拦住了去路。

"大小姐，夫人等您多时了。"其中一个婆子面无表情地说。

楚清韵心下一沉，跟着婆子来到了庶母周氏的正房。周氏正坐在主位上喝茶，见她进来，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。

"听说你今天又去墨香阁了？"周氏声音轻柔，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
楚清韵垂首："是，女儿去买些..."

"啪！"一个茶杯在她脚边炸开，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裙摆上。

"不知廉耻的东西！"周氏突然拔高了声音，"宁远侯世子改向沈家提亲的消息已经传遍京城了！你还有脸出去抛头露面？"

楚清韵跪在地上："女儿不知..."

"不知？"周氏冷笑，"我让你在宴会上好生表现，你倒好，跑去和沈家丫头勾勾搭搭！现在好了，人家世子看上沈家小姐了，你满意了？"

楚清韵低着头，一言不发。她知道辩解只会招来更严厉的责罚。

周氏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，怒气更甚："从今日起，你禁足一个月，好好反省！若再让我听说你与沈家小姐来往..."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，"你那个病恹恹的弟弟，可就没人照顾了。"

楚清韵猛地抬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惊恐："母亲答应过不会为难清枫的！"

"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。"周氏挥了挥手，"带她回房，锁起来。"

楚清韵被婆子们押着回到自己的小院，听着门外的落锁声，她无力地靠在门板上。窗外，暮色已经降临，一轮新月挂在天边。

她想起沈清梧临走时说的"明日再见"，苦笑着摇了摇头。从袖中取出那张写着诗的信笺，她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迹，然后小心地折好，藏在了贴身的小衣里。

"明月难圆人难近..."她低声吟诵着自己的诗句，眼泪无声地滑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