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衿

暮春的风卷着海棠花瓣，溜进窗棂时，正撞见丁程鑫偷偷往马嘉祺的教案里塞了颗奶糖。

讲台上的人穿着月白长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。他正低头批改作业，笔尖在红纸上划过，留下工整的批注。丁程鑫趴在桌上，支着下巴看他——马先生的睫毛很长，垂下来时像两把小扇子，扫过眼下的淡青，那是昨夜备课时熬出来的痕迹。

“丁程鑫。”

突然被点名，少年猛地坐直，奶糖的糖纸还捏在手心，窸窣作响。马嘉祺抬眼，镜片后的目光带着笑意：“《论语》第三章，你来背。”

丁程鑫脸一红，磕磕绊绊地背了两句就卡壳，指尖紧张地抠着课桌边缘。马嘉祺没催，只是放下笔，温声提示：“‘君子务本，本立而道生’，后面是什么？”

“孝悌也者，其为仁之本与……”少年顺着话头接下去，声音越来越小，最后几乎细不可闻。

下课铃响时，学生们涌出门，丁程鑫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，眼角余光瞥见马嘉祺正往水杯里倒水。他攥紧手心的奶糖，忽然鼓起勇气走过去：“马先生，这个给您。”

奶糖被放在教案旁，蓝白相间的糖纸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马嘉祺挑眉：“又给先生塞糖？”

“先生昨夜又熬夜了吧，”丁程鑫低着头，耳尖发红，“这个是牛奶味的，据说能提神。”

马嘉祺拿起奶糖，指尖碰到少年的指腹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。他拆开糖纸，把奶糖放进嘴里，甜味在舌尖漫开时，才发现少年还没走，正偷偷抬眼看他。

“很甜。”马嘉祺含着糖，声音有些含糊，却清晰地传到丁程鑫耳里。

少年猛地笑起来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：“那我明天给先生带橘子味的！”

“学堂规矩可不让学生总给先生送东西。”马嘉祺板起脸，眼底却藏着笑意。

“那……”丁程鑫眼珠一转，“先生要是留我补习，我就把糖当学费？”

窗外的海棠花又落了几片，沾在少年的发梢。马嘉祺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，终是没忍住，抬手替他拂去花瓣：“那便依你。”

暮色漫进教室时，丁程鑫捧着书本，听马嘉祺一句句讲解。先生的声音温和，混着淡淡的墨香，比奶糖还要甜。他偷偷想，以后要每天都给先生带糖，最好能把先生眼下的淡青都甜没了才好。